很多人看《骆驼祥子》,都很同情祥子,因为一个那么勤奋能干的人,在经历三次买车失败后彻底堕落,沦入社会底层。一个那么努力的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时隔十五年,我再看《骆驼祥子》,才发现,命运从没有亏待祥子,几次三番给他机会。其中虎妞就是一个明证。虎妞是祥子一生最好的贵人,她给祥子带来一个巨大的转机。她带着丰富的爱来挽救祥子。可是祥子太自私,又愚蠢,任由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最后还搭上虎妞的生命。
虎妞难产去世的场面,让人痛彻心扉。她对祥子的爱深刻、伟大,祥子他根本配不上。
虎妞是谁
虎妞是刘四的独生女。刘四是个光棍,一生走南闯北,打过群架,跪过铁索,经历丰富,情感粗犷。
刘四从小把虎妞带在身边,把女儿当男孩养,所以,虎妞不仅人长得虎头虎脑,脾气也像极了父亲,自有一股泼辣之气。帮助父亲办事是把好手,她什么都和男人一样,连骂人也有男人的爽快,有时候更多一些花样。
刘四爷打外,虎妞打内,父女把人和车厂治理得铁筒一般。人和厂成了洋车界的权威,刘家父女的办法常常在车夫与车主的口上,如读书人的引经据典。
虎妞的长相吓住了男人,没人敢娶她当太太。虎妞并不往心里去,男人想娶,虎妞还未必想嫁呢。婚姻大事,虎妞得自己做主。从小在刘四的教导下,虎妞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有爱,就勇敢去追
人生大事,虎妞有自己的主意。选丈夫这事,虎妞可不想抛绣球,她有自己的标准和要求。
虎妞每天都和洋车夫打交道。在众多的洋车夫中,虎妞相中了祥子。
虎妞喜欢祥子。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话,祥子老用心听着,不和她争辩;别的车夫,说话总是横着来;她虽然不怕他们,可是也不愿多搭理他们;她的话都留着说给祥子听。
祥子丢了第一辆车之后,费尽千辛万苦从营地回到北京,回到了人和厂。虎妞让他吃饭,仿佛是招待个老朋友,祥子心里忽然热乎起来。
对于祥子,虎妞是一百一的客气,爱护,而且都是真心,人和厂四十多号车夫,也只有祥子敢跟虎妞棱棱眼。她嘱咐祥子爱护身体,买车也得悠停着来,身体不是铁打的。
一天晚上,虎妞收拾好厂子,鼓捣了一桌下酒菜,又把自己捯饬了一。脸上擦了粉,嘴唇上抹了胭脂,又穿上了她平素不常穿的浅绿的绸子小夹袄,下身一条青洋肥腿单裤。绿袄在电灯下发着光,显得柔软而素净;肥黑裤被小风吹得微动,虎妞心里生出无限柔情。
她拿骨牌打了一卦。卦象显示,祥子今晚必回。眼看深夜已过了十一点,祥子果然回来了,看着脸上不太好看。这傻大个可能又遇到事儿了。虎妞心中暗喜。
虎妞邀请祥子喝酒,祥子一再推辞说不会。虎妞恼了,本来一脸郁闷的祥子这才喝起来,一杯接一杯。然后就喝醉了。
虎妞把门一插,拉着祥子上了炕。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屋内灭了灯。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了银河,或划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有时一两个星,有时好几个星,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悦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像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地上飞着些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这段情事,作者老舍写得特别美,堪称教科书般的完美。这么美好的男女情事,可以看出虎妞对祥子的百般迎合,而祥子对虎妞也是有感情的。
虎妞作为三十八岁的老姑娘,她想嫁人,这本无可厚非,而且她并非饥不择食。
她没有随便找一个人嫁,她看中了老实勤奋的祥子,他没有不良癖好,不吸烟,不喝酒,勤奋努力,话不多,但是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每天都活得兴兴头头。
老女不嫁,塌地胡天。虎妞身上就有这种劲头,她直率可爱:我爱祥子,我要嫁给祥子!我年龄不小了,想嫁人这没有错。这事我做定了,天王老子也挡不住。
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比那种有事藏着掖着,就知道和男人玩捉迷藏的女人强太多了。大家说是不?
跟虎妞相比, 祥子太弱鸡了。他明明被虎妞吸引,上了虎妞的炕,回头天亮了就一走了之。
天亮以后就再也牵不到你的手
天亮以后我会慢慢离开你的梦
不敢说再见就是无法说出口
天亮以后留住你该用什么理由
天亮以后留下的就只剩下寂寞
我们都知道,在男女之事上,如果男人不主动,女人是强不了男人的。因此祥子的行为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祥子的骨子里有一股渣男的气质。
虎妞略施小计,祥子乖乖上钩
和祥子上床之后,虎妞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爱。
当爱情来临,她是快乐的。但是,这种快乐是要付出的,也要学习去接受失望伤痛和离别。从此,人生不再纯粹。不过,所有的结局,虎妞都想好了。
可是,祥子不是这样想的。从虎妞的炕上下来之后,祥子就后悔了。他迅速地逃走了,去了曹先生家拉包月,也为的是躲开虎妞。
祥子反思自己的行为,确认自己不爱虎妞,因为她不是纯情少女,她和自己不是第一次。况且她又老又丑,还厉害……要只是做个朋友,挺不错,但是要娶回家做老婆,祥子不想委屈自己。
他甚至想着离开北平,要么立刻去娶个女人,以便断了虎妞的念头。但是转念想到,自己爱北平,况且养不起老婆,而且自己还放在刘四那里三十块钱,如果娶了亲,那个钱肯定要不回了。
结果祥子就什么也没做,任由着日子一天天过下去。
结果当然是虎妞找来了。她挺着个肚子,找到了曹先生家。跟祥子说,自己有了。
祥子愣住了。虎妞给他出主意,刘四过生日时让他来,哄老头子开心,然后慢慢认干爹。
祥子说自己忙,不想去。
虎妞直愣着脖子说出一番话:这不结听!甭找不自在!不屈心,我真疼你,你也别不知好歹!跟我犯牛脖子,没你的好儿,告诉你!
在虎妞给祥子出主意的过程中,虎妞有这样的宣言:老头不肯往下走亲戚。我不管,我喜欢你,喜欢就得了吗,管它娘的别的干什么!
我喜欢你!虎妞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勇气是唯一不可伪造的美德。这种美德,虎妞有。有爱就勇敢去追,虎妞身上有现代女性追爱的勇气和决断。
虎妞自己做主,嫁给祥子
刘四过生日这天,祥子来了。可惜虎妞预先筹谋的计划失了策,老头子发飙了,坚决不同意虎妞和祥子的婚事。最后,众目睽睽之下,虎妞做自己的主,把自己嫁给了祥子。
虎妞把自己给嫁了。
原著中是这样写道: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办得很快。虎妞自己去租了两间小房;找了裱糊匠,求人给写了几个喜字。屋子糊好,她去讲轿子……。一切讲好,她自己赶了身红绸子的上轿衣;她自己把这一切都办好,然后给了祥子30块钱,告诉祥子从头至脚置办一身新衣服。
初六,虎妞坐上了花轿。没和父亲过一句话,没有弟兄的护送,也没有亲友的祝贺,就这样虎妞嫁给了祥子。
这天晚上,祥子才知道虎妞没有怀孕。这事虎妞变得戏法。虎妞给祥子解释,所谓怀孕只不过是自己在裤腰上塞了个枕头。虎妞乐的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
但是,虎妞挺对的起祥子。为了祥子,和老爹吵翻。虎妞图啥呀,还不是图祥子这个人。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体己过来,以后还不都是祥子的,祥子这是赚多大便宜呢。
婚后,虎妞天天拉着祥子出去逛街,游玩。但是,祥子不乐意了。他想拉车。
一天,他说要和虎妞商量,第一句话就是:你有多少钱?这句话一下子暴露出祥子的自私。要说娶虎妞不是为了钱,谁信呀。
而虎妞呢,真心爱祥子的虎妞,她是怎么想的呢,她想是是,祥子拉车、要饭,她都会永远跟着他。就这样。
原著中这样写道:她(虎妞)坐在炕头上,呆呆的,渺茫的,追想婚后的快乐;全身像一朵大的红花似的,香暖的在阳光下开开。不,舍不得祥子。任凭他去拉车,他去要饭,也得永远跟着他。看,看院里那些妇女,她们要是能受,她也就能受。算了,她不想到刘家去了。
婚后,虎妞安心做洋车夫的老婆,死心塌地跟祥子过日子,她细心地照顾祥子的饮食起居,后来又拿出钱来,给祥子买了车。
拉着虎妞给买的车,祥子并不满意。他对同一个大杂院的一个漂亮女孩小福子动了心。每次见到小福子,笨嘴拙舌的祥子都要说上几句话。
这种情况很快被虎妞看出来了。虎妞嫉妒得发疯。她开始敲打祥子,也在外散播小福子的谣言,差一点逼得小福子活不下去。
其实,虎妞的行为是无可指摘的。祥子作为虎妞的丈夫,在外边跟小福子眉来眼去的,这已经超出了一个为人丈夫的本分。所以也不能怪虎妞生气。
虎妞怀孕了,这也充分说明她是真心爱祥子的。否则,她也不会在四十高龄上冒险生孩子。但是虎妞做到了。她明知道高龄产妇怀孕生子有多困难,可是她都万死不辞地做了,除了一个爱字,还能有什么呢?
有人说,虎妞对祥子没有爱,只有控制。
这当然是不对的,没有哪个女人会用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控制一个男人,除非,她爱他!虎妞正是那个付出爱的女人!
可惜自私自利的祥子在虎妞生命的最后时刻却不肯卖掉车筹钱送她送去医院,最后白白葬送了虎妞的生命。
我们可以嘲笑虎妞长得丑,虎妞说话粗鲁,但是我们唯独不能嘲笑虎妞对祥子的爱。因为这种爱,真的是发自内心流淌的,是美好的。只可惜她遇人不淑,最后送了命。
在小说的结尾,祥子遇到了刘四,刘四说了一句话:落在他妈的你手里,还有个不死?!
所谓知女莫若父。刘四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祥子虽然看起来老实,但其实是最无情的人。刘四就是因为确认了这一点,为了虎妞的幸福,为了自己的财产安全,他才坚决不同意虎妞和祥子的婚事。可惜虎妞被爱迷了眼,认不清好坏,最终搭上自己的性命。
每个女人都值得更好的爱情。请一定擦亮双眼,爱一个值得爱的人,而不只是看起来老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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