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霞道观石阶旁的大路上,婉儿、木秋、小莲的身影渐渐模糊,朦胧间感觉到婉儿念念不舍的神态……。我与紫霞真人各乘一骑,扬鞭跃马一路车行。
每天晓行夜宿,不敢耽搁。一路上紫霞真人矫健的身姿,总让我觉得与她的年龄不太相符。偶尔从她身上飘出似有似无的体香,这种清香是少女特有的香味,我从婉儿身上常闻到这种幽幽的体香,有时似乎感觉是与婉儿一起并行。
一日,行至一茶厅小憩,我蓦然发现紫霞真人端茶碗的玉指,是那么细腻而白晢。紫霞真人似乎觉察我的异样神色,便轻轻喝声道:“你干吗?看啥呢!喝茶!”
我疑惑地讪仙避开她的目光,佯装喝茶说:“紫霞前辈!我真过意不去,您这么劳神地给我治病!”
紫霞真人若有所思地答道:“你太看重自己了!我哪是为你,只是为我师傅的遗嘱……”
我没有听懂紫霞真人只说了半句话的意思。却见她目光远眺,神色似乎在回忆往昔,便不敢再言。
一路上马不停蹄,似乎时间挺急促。这天,行至临海的一渡口处,落日的余辉,把茫茫一片的海水映照的火红。几只海燕飘荡地遨游在黄昏的夕阳中。紫霞真人似乎无心欣赏海洋上落日的景色,只忽匆匆地寻找船家。这时我才知道,还需要弃马登舟,远涉海洋。寻问了几家船夫,都不愿意出海,说是这几天天气反常,怕有风暴。许诺了重金谈妥一船家,交了定金,答应明早出海。
我们在渡口附近寻一旅馆,寄存了马匹,开了两间左右相邻的房间。推开房间的窗户,海风悠悠地刮了进来,需说是深夏,却也不觉得闷热。一路急行的我,感觉困倦,便与紫霞真人寒喧了几句,便回房睡觉。被海风缭绕的我,渐惭地进入了梦乡:……婉儿似在挥手告别,又像蝴蝶在我眼前晃悠。溪潭中溅飞起水银般的浪花,蹿在高空不肯下落。蝴蝶从浪花处展开婉儿的来信,忧伤地诉说着:……假如人生可以重来;假如不是你在人群中回眸一笑;假如我们错过了金山寺的那次初遇;假如……蓦然,溅飞的浪花快速跌落。婉儿的信飞飘飘地变成了雪白的蝴蝶。婉儿不停地奔跑追赶着白色的蝴蝶,追了很远很远……
陡然,从墙洞中射出一束光柱直射在我的脸颊。惊醒的我,疑是还在梦中。出于好奇便循着光柱的指引,走近洞口细瞧,却见紫霞真人沐浴的胴体暴露在暗暗的灯光下,肌肤上流淌着柔滑的水线,雪白的媚色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神秘。我赶忙转过窥视的眼眸,悔恨自己的莽撞,只觉得对不起紫霞真人,更对不起婉儿。虽说是无心之过,却也是一种过错,悔意的我,赶忙轻声地离开射出光柱的洞口。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蔚蓝的海面映荡着红日的光芒。船家扯起一大二小的白帆,兜着海风,荡漾在海浪的颠簸中。看到这寂静的海面,我与紫霞真人庆幸这风平浪静的天气,把之前疑惑天气恶劣的担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因昨夜偷偷窥视的我,不敢与紫霞真人正视,佯装欣赏海的悠远与茫然。几只海鸟落在蓬帆的桅杆上,似如航行的哨兵,偶尔叫唤一二声,似在提醒前行的方向。
暮夜时分,蓦然听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颠簸的船仓里,我与紫霞真人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所有的物品己不在原先的位置,东倒西歪的物品满仓乱跑。雷电中,狂风骤雨一阵阵地向船体袭来,冲高的巨浪一遍遍俺没着轻如浮萍的木船。突然,“咔嚓”一声,桅杆被巨风拦腰折断。忽闪忽暗的雷电,似如魔鬼怪诞的嘴脸。隆隆的雷声一声大过一声,似如催命的雷鼓,指挥着强风劲雨冲锋陷阵。紫霞真人忙从行囊中拿出软绳,先系在我的腰围,再将软绳穿过救生圈,接着她自己也系在腰间。边系软绳边道:“我们赶快弃船,否则会被雷电劈了,记住跟紧我!快……”
我提着救生圈边听她大声的喊叫,边跟紧着她的身影。刚刚爬出船仓,没等我们主动弃船,巨风毫不留情地推着我们跌倒于海中。片刻,一个雷电击中木船,只见船体四分五裂,一个巨浪飞来把它们全部吞噬。
我与她紧紧抓住救生圈,任由风浪高低淹没。在墨夜的海里,看不见所有的物质,唯有黑夜的迷茫和苦涩的海水。时而电闪的墨夜似如眼前出现的幻境,时现时无。风雨浪中,我紧握救生圈的手臂总是被风浪掰开,庆幸又能再次抓住……
墨夜跑了,风静了,雨停了,大海安静的恰如处子。昏昏沉沉的我,感觉饥渴寒冷。微微睁开眼眸,却见紫霞真人伏在一块不知何时抓住的船板上。蓦然,我大吃一惊,晨光中的紫霞真人己完全变了个样,这分明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全没有原先紫霞真人的一点老态容貌,长长的青丝遮盖着小半边的脸颊,笔挺的鼻梁突显了冷艳的姿色,瘦长的玉指在海水的摇晃中显得更加白晢。
“看够了没有?我老人家的丑样没吓着你吧!”紫霞真人嫣然一笑地说。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再想到前夜的窥视,心里更觉得怔忡。却又感叹天地之灵气,咋就造出这样的美色。若说婉儿是火,那她就是冰。婉儿是太阳,那她就是冷艳的月亮。这种冷艳的美,是我从没有体会过的脱俗之媚。我不答反问:“你到底是不是紫霞真人?”
“是紫霞真人,也不是,就算是吧!”她理了理额前的青丝道。
我说:“都被你说糊涂了!”
紫霞真人说:“我全告诉你吧,反正这次也不知能不能渡过厄难。四年前,我师傅临终时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关于那颗水红钻石的。这要从我先祖说起,也就是我师傅的师傅,她生前是九级捉妖擒魔大师,在她生前的那几年中,她洞悉了魔界关于水红钻石的秘密,这颗水红钻石是西方净士佛龛中的舍利子,被佛祖投入尘世,只为不让魔心全面污染世俗红尘。它是一块万丈红尘中的一方净土,有了它魔界便不能全面魔化人间。而你的病正是魔界污染红尘的滞结,若不根治,每百年便会壮大十倍,第二个百年便会壮大百倍,如此下去,就怕到时候制服不了魔界的魔力。我先祖虽是道家,但佛与道本属同宗,分歧而己,宗旨只为昌世灭魔。师傅临终再三嘱咐,不可懈怠。所以我便化装如此,只待你这个病号和水红钻石的出现,以便完成师祖们的大道宏愿。”
我疑惑不解地问:“难道魔界也不知水红钻石的下落吗?”
“知道!但魔界不敢近它的身,只因魔界的魔力尚不够,只得眼睁睁远远地看着,只等你被尘垢全部吞澨后,再传下一个圣洁体,以便不停地壮大,等魔界的魔力能够取走水红钻石时,那么整个万丈红尘便万劫不复了”紫霞真人边说边瞌闭着眼眸,或许是太累了,我也感觉困倦……。
天又黑了,也不知我们被海浪漂到哪了?己经是第三天了,就这么漂着,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感到浑身无力,饥渴难忍。昏昏然中似有天上的星星向我飘来,月亮上好像有仙女在走动,一会儿是婉儿在嫣笑,一会儿紫霞真人用冷艳的目光瞪我,并问我为何窥视她沐浴,似在委屈的声声泣泪,又似在与婉儿一起飞跑。我不知道这种种影像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或许是在阴间。难道我死了吗?死后会有这样的影像吗?可我不想海葬于此,那怕沉入海底,让海底的玉树缠枝裹盖着我的身躯,使竞逐的鱼虾打搅不到我的安息,我愿静静地藐视着海面风云的变幻,静静地谛听着海浪重复的呻吟。
我似乎感觉到了阴间地府,又似乎躺在海底软软的沙土上,阵阵的浪涛声挟裹着轻轻的凉风缭绕在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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