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1日 星期一 天气:晴
最近去了趟成都,此次出行不是为了看风景,亦不是为了吃美食,更不是为了探亲访友,是因为在那里陪着父亲参加战友会的母亲病倒了。
成都的天气闷热又潮湿,一直生活在东北的母亲忍受不了这样的温度,本来早就脆弱不堪的心脏在参观完金沙遗址后的那个晚上,向她提出了严重的抗议。
午夜时分,母亲被救护车送到了就近的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凌晨两点多,我被父亲的电话惊醒,看到来电的时候,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若不是因为情况紧急的话,父亲的这个电话是断然不会这样轻易打来的。
果然,是母亲出现了病危,听完电话那头医生的话,反而让我平静下来,订好最早的航班后,放下手机,开始收拾行李,只是极为简单的几件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五点钟的到来,窗外电闪雷鸣,似乎在烘托此时此刻的气氛。
五点多老公把我送到机场,然后回家去给女儿做饭,七点前要把她送到学校。这就是中年人的日常,上有老下有小,所有的人都需要我们来照顾,肩上的重担与责任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七点钟的时候,航班还在成都,而我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我订的根本就不是当天的航班,而是第二天的,因为我在订航班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当天了。
果断改乘高铁,出行的不顺反而让我内心越来越冷静,母亲不会有事的,我在内心暗暗祈祷。
终于见到来医院门口接我的父亲时,看到他头上陡然增加的白发,不由自主地上前挎住了他的胳膊,而他好像也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在他乡见到最疼爱的小女儿,让他沉重的内心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本来话就不多的父亲告诉我,最近几年他的耳朵背得厉害,与医生交流的时候,很难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我来了,他的心就踏实了,他说:我们不要管花销,只要能治好你妈妈的病,多少钱都可以。
走进病房之前,我调整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的嘴角向上翘起来,看到憔悴的母亲时,内心还是抽搐了一下,而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母亲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了一种我用语言无法描述出来的光芒,是坚强?是勇敢?也或许是欣慰。
在我的陪护下,父亲安心地继续参加他的战友聚会,直至看着母亲一天天地好起来,然后送她们坐上去往机场的汽车,我才着手办理母亲的出院手续,买回程的火车票,在火车上的时候,我一直沉沉地睡着,这么多天来,其实我睡的都不太好。
接到姐姐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平安地接到了母亲,老太太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正在给接他的司机说着她此行的遗憾,内心才好像放下了一些什么。
事实上,母亲的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耳背的父亲不知道,但是主治医生已经三番五次地告诉我,回到家以后,还要随时注意母亲的病情。
果然,回到家不到一周时间的母亲,第二次被救护车接到了医院。当医生看完母亲在成都做的心脏造影的影像之后,做出了和成都一样的结论:母亲是典型的糖尿病血管,绝大多数的血管甚至比最小的支架还要细,而且血管壁严重钙化,已经完全不能做支架手术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搭桥。
我不能想象母亲这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如果在接受开胸手术、锯断肋骨、再从腿部选择一条状况相对较好的血管等一系列大型操作以后,还能够很顺利地恢复健康?
电话那头,母亲告诉我医生的诊断结果时,她反而是笑着对我说:反正我是不会接受搭桥手术的,虽然医生这样说,你还是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而电话这头的我,却在拼着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生怕自己的一句哽咽让母亲难过。
我安慰她,没事,这种病就是发病的时候吓人,只要救治及时,不发病的时候和健康人没啥两样。你看你周围那些中风的病人,年纪轻轻都腿脚不利索了,你看你还能下床走动,只要以后别累着就行了。
你看我爸省吃俭用存了那么多钱,多少年前他就说,攒钱是给你治病的,我爸和我说了很多次,说你的病不怕花钱,再说,还有我和姐姐呢,我们俩的经济条件都挺好的,咱治病吃药都不怕花钱。
给母亲打电话时,父亲接起来电话,也不知道这么多天,他是怎么吃的饭,父亲在那一头对我说,母亲住院的这么多天里,他就没吃过米饭,每天都是吃母亲吃不了的馒头,母亲又接过电话,告诉我已经让姐姐回家给你爸炒菜了,说起来也不容易,姐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她上初二的小女儿,每天都还要抽空到母亲这里来看看,而我远在千里之外,只能每天打几个电话安慰彼此。
记得离开成都前,母亲拉着我和父亲,一家三口照了很多照片,我一手搀着爸爸,一手搂着妈妈,镜头中的我们笑得都很开心,那时候,母亲大病其实还未愈,强撑着身体,脸上笑着,眼神中却都是疲惫。
都说世上最美的语言,就是“妈妈”,而我在母亲这几年的几场大病后,还有机会继续叫着,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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