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奶奶

作者: 半壁残月 | 来源:发表于2019-08-05 23:20 被阅读35次


    去年的今天,爷爷为奶奶放电视,今年,奶奶一个人看电视。奶奶不会按电视遥控器,碰(键)对了,电视(放)出来。
    我正不知道看什么为好,忙说:”我在家不看电视,昨晚的电视名字,是什么?”
    奶奶摇摇头,”不识字真吃亏,睡觉去。”
    她一边移动着步子,一边感叹:“你啊,为了养家糊口,连电视都舍不得放呀。”原来,天黑时,我把堂屋的灯拉亮,奶奶说鸡不敢进笼了,就关了。我把里屋的灯拉亮,奶奶又说,有蚊子进来,又关了。
    我说,“正是,为了省电。”忙关电视机,不能落单。跟着奶奶手上白花花的大光,进了里屋。
    奶奶不客气地骂人:“野电话?又不说人话!”
    刚买手机的时候,奶奶接电话,爷爷在一边干着急,一边反复地提醒奶奶:”还不晓得按右下方的键,右下方从上至下数的第二个键,快按!”
    表面上是提醒,用上催促,不屑的语气,令人不服气。
    奶奶瞪爷爷一眼,寻一个键,紧张地按键,接通电话。
    电话里要是送来亲人的声音,接听完电话的奶奶,把爷爷的“教训言辞”忘得一干二净;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推销电话,奶奶清晰地记着爷爷“教训言辞”,一顿数落连本带利地还给爷爷,爷爷呵呵地笑笑。
    现在爷爷不在了,没有人实时地参与她的快乐和不悦了。



    只见床上,毛绒绒的一床大棉被,折叠在床的一角,水泥地用布拖把擦过,有一点湿,窗户紧闭,鼻息之间能闻到一股霉味,蚊香的清烟轻轻地串游在这些味道之间,各种味儿混合在一起,正是家乡的味。
    外面黑森森的一片,小窗户透过稀薄的光,好似确定地说,怕黑…我摸过一本书,奶奶问,还要看书?
    “不看书。”又拿过手机,想看一会手机,“啪”的一声灯关了,完全就接通了黑夜的通道,在哪里睡觉都一样,一样的黑。
    黑夜里那么多孤身单影的人,他们的灵魂又依伴着什么呢?战胜这黑夜里的寂寞。
    就让脑海里翻腾人和事,意识越来越模糊,令人昏沉。莫非是心里沉淀的东西太少,沉浸在表面的热闹又太深。



    “咯吱咯吱”急切又兴奋地咬着门帮子,这样的主子贼眉鼠眼,正趁暗作乱。我假装聋了听不见,身体却不听话地要翻身。奶奶手上的光“刷”地亮了,骂骂咧咧,“死老鼠!不想活了,打死你!”
    瞬间,外屋静悄悄。
    奶奶一躺下,“咯吱咯吱”又响起,奶奶一边穿鞋,”嚓”的一声灯亮了,奶奶在外屋的墙角操来一杆铁棒,敲在地板上,咚咚咚的巨响。
    奶奶在想,远方归回的我(在奶奶心里我是客),睡觉不该被老鼠吵醒,主人实在招待不周。不由地,心里就饱满了怒火,叫咋咋地进了里屋,铁棒“咚咚咚”地敲着床底下,衣柜里,门沿下,奶奶来势凶猛,气势高涨,还有我在旁帮腔作势,鼓舞士气!必会赶出抱头乱窜的死老鼠。
    狡猾的老鼠,现在像躺尸一样的安静,连大气都觉察不到它的一丝了。
    就当作老鼠死了,我们该睡了!又以防老鼠的亲友团来寻,奶奶把外屋的门,关紧,还压一块红砖头,一队老鼠就算撞一个头破血流,也进不来。
    哼!凯旋而归的奶奶,放一百个心地回床睡觉,才闭上眼睛。
    “咯吱咯吱”的声音显得那么高调,还充满激情,简直无视奶奶!奶奶忽地一下坐起,灯应声而亮,明明小步在挪动,我却看到奶奶脚底下在生风,穿过堂屋,进另一间房,又取什么宝物?
    就把敌手和我,扔在黑暗里对峙。它那躲闪不已的目光在触及我惊恐的目光后,竟然安稳地啃起木头。
    我有些生气老鼠对我的无视,气得我对它直瞪眼。可惜,它接收不了。另一间房里,传来奶奶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奶奶的嘟囔声:“真是一个死人!一点记性不好,放到哪里去呢?”
    终于,奶奶在落满灰尘的角落里翻到一张快要干了的“粘鼠贴”,我看到这一“神器”就要泄气,奶奶信心满满,郑重地把它安置在老鼠的必经之道,还用一个大头锤子压着。
    还不忘告知我和老鼠,“粘鼠贴,战败过两只老鼠!”
    “粘到的老鼠,多大呢?”我也是迷惑。
    “一个拳头大!以前粘到的是小老鼠,这可是大老鼠,尾巴就和一根香一样粗!”奶奶在黑暗里,还伸出食指比拟着老鼠尾巴的大小。
    “这么大一只老鼠,快成精了!”
    果然,一关灯,老鼠又开始“咯吱咯吱”咬一个痛快,奶奶这一次不开光,也不骂了,蹑手蹑脚地操起床头角的铁棒,突然,“碰”地一声巨响,骂声同时落下,“畜生,打死你!”我赶忙“啪”的一声让灯亮。
    好家伙,好大一只老鼠,有我脚掌一样大啊。
    老鼠“溜吱”一下开跑,一跑就上当了,“粘鼠帖”前方等着呢。可它一粘上,拖着“粘鼠帖”一同跑,硬是钻进了柜子底下,“粘鼠帖”也被迫落下,连大锤子也垂头丧气地重重叹一声气,倒下。
    我实在不看好这一场人和老鼠之战。
    奶奶老了,家人又不在家,变了。
    不能再像当年一样,把门窗关死,几人就围堵老鼠,抡起锄头,扁担,钉耙都可以,非把老鼠打死才罢休。
    奶奶除了骂骂咧咧之外,也没有其他高招。
    一关灯,老鼠就闹腾,奶奶起来赶,一次又一次,重复十多次,我的梦被剪得断断续续,说着前句不着后句的话,“莫管它,随便它咬,莫起来了!”奶奶还是起床在赶,“起床赶,又没有用,白费功夫!”
    奶奶一边扶着床沿,一边说:“虽然我们打不死它,至少让它(老鼠)晓得我们有打死它的气势,让它至少畏惧!随便它咬,我们啥事不做,毫无作为,老鼠都要欺负到头上了!”
    奶奶的话,不禁让我回味。



    奶奶的叹气也令人寻味,奶奶煮饭,炒菜,喂鸡鸭狗,种菜。

    一个人难得闲下来,一闲,轻轻地叹气,为什么叹气?

    正是思念太重,无处安放吧。进出之间,仰脸就看到爷爷不言不语的神色,又如何能做到不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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