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飞鸟上头
三月二日，早上下第二节课，例行的升旗仪式，由于是刚开学，所以顺带举行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和往年一样，升旗完以后，校长老调重弹，拿着一张办公室主任写的讲稿，从头念到尾，声调没有激情，没有感染力，平铺直叙，简直就是淡出个鸟味来，很多学生便在下面窃窃私语。
偶尔遇到读不来的字，又转过头去问办公室主任，引起学生阵阵哄笑。
很多学生就不明白，难道稿子都不会提前看一遍吗？最笨就是查字典注音，堂堂一校之长，如何做到率先垂范，为人师表，当真是贻笑大方。
初一的坐在最前面，因为他们最听话，依然热情的在讲话的停顿之处鼓掌，让校长多少有些面子。
高三的坐在最后面，因为他们最不听话，看的看小说，讲话的讲话，闲极无聊就猜拳弹脑门，只是偶尔朝着班主任所在的方向瞟上几眼，测量一下安全距离。
天气晴得很好，阳光斜斜的照在学生身上，甚是温暖，加上校长的催眠讲话，简直是老妈妈的裹脚带——又臭又长，很多学生开始趴在前面同学的背上，沉沉睡去。
最有兴致的莫过于天上的麻雀，自由自在，不知天高地厚在空中肆无忌惮的飞来飞去，甚至在空中展开空战，像是嘻戏，又像是在争夺什么东西，或是角逐属于自己的天空。
柳大山坐在第一排，正拿着一本小说看得兴起，张永成不停的在后面扯他的头发玩，他也装作不知道。
柳大山的头发已经很长，关键是有些卷曲，虽然看起来长度才把耳朵盖住，但是不向下垂，却是向四周长了出去，非常蓬松，使他本来就大的头看起来便像是戴了一个很大的稻草帽，若是竖在地里，一定会被误认为是稻草人。
突然，两只在空中互相追逐打架的麻雀，其中一只战败，被啄了一下，似乎是重心不稳，也可能是受伤落败，想找一个容易躲避的地方，首先便选中了柳大山的“稻草帽”，直直的从空中飞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正落在柳大山的头上。
张永成正要去玩弄柳大山的头发，这时候麻雀便落了下来，张永成眼疾手快，不假思索，双手在柳大山头上一按，便把那只麻雀拿了起来。
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纷纷大笑起来，场面迅速陷入欢乐状态，欢笑声此起彼伏，没用了几分钟，逐渐传到主席台前面。
这种事情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张永成拿着那只麻雀，更是笑了直不起腰来。
柳大山其实还是没反应过来，听张永成在背后笑得夸张，便转过身来给了他一巴掌。
张永成把鸟递给柳大山道：“你的鸟！”
柳大山看书看得兴起，很是生气，以为张永成开他的玩笑，便怒道：“你的鸟！别烦！”
张永成一边笑，一边说道：“刚才落在你的鸟窝上的，还不是你的鸟？”
说完还指着柳大山的头发，旁边的蒋志远也跟着说道：“大山，你的头发真的像一个鸟窝！”
大多数学生都在议论纷纷，有的甚至站起来看看柳大山的庐山真面目，于是会议的纪律就变得更乱了。
政教主任见状，由于是在台上，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能拿过话筒，在台上大声的呵斥，除了前面初一的学生吓了安静下来，后面的学生却是装作没听见。
班主任本来是远远的站在后面，见实在是闹得不像话，便走了过来，径直走到柳大山面前，高三的学生瞬间便安静下来，仿佛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柳大山把书在屁股下面一放，掩盖起来，双脚并拢，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强作镇定。
班主任背抄着手，右手的五个指头一直在动，眼睛看看他，眼光像一道寒光，掠过柳大山的全身，柳大山心中一抖，不自然的伸手捋了捋头发。
班主任见也没什么异常，转向张永成。
他很清楚动乱的源头就是这里，只不过拿不准到底谁是始作俑者？
张永成早已吓丢了魂，把麻雀飞速塞进左边胸前夹克的口袋里，不敢放飞，那要是被抓到有口无凭，谁也不信。
但这只鸟很是不安分，不停的在口袋里乱动，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张永成心跳得那么厉害，把口袋都撑了起来。
班主任一眼扫了过来，便发现了张永成的胸前跳个不停。
“拿出来！”班主任手一伸，眼睛瞪着张永成，仿似是一只老虎盯着一只小白兔。
张永成不敢不拿，也不敢随便拿个其他东西敷衍，乖乖的把麻雀掏了出来，周边的很多学生更是禁不住大笑。
班主任也是一愣，大是出乎意料，眼睛一瞪，厉声问道：“哪来的麻雀？”
张永成心下大骇，想必今天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也不敢隐瞒，指了指柳大山：“刚才飞在他头上，我按住的！”
“吹牛不打草稿！”班主任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打出去，四周顿时便安静下来，胆子小的吓了大气都不敢出。
张永成脸上火辣辣的，又不敢把证物放掉，低着头，轻声道：“真的！”
高剑飞在旁边也是看见的，但是不敢作证，枪打出头鸟，现在说话也少不了要挨一巴掌。
关键时刻，只有牺牲张永成了，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运气不好，抓什么不好，偏偏要抓麻雀。
班主任恶狠狠的盯着张永成，一句话没说，张永成紧紧抓住那只麻雀，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那只麻雀被捏的够呛，不停挣扎，两只眼睛也惊恐的看着张永成。
盯了一会，张永成也没有什么异常，看来问张永成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班主任自然转向高剑飞。
“高剑飞！”班主任沉声叫道。
高剑飞反射性的迅速站了起来，但是不敢直视班主任的眼睛，似乎有些头晕，第一反应是昨天晚上的事被捅出去了。
“怎么回事？”班主任的手抬了起来，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似乎是想打又没打。
“那只鸟飞到柳大山头上，被张永成抓住了！”高剑飞虽然害怕班主任，但却也不敢当面撒谎，抛开义气不说，只怕张永成面对班主任一定是在劫难逃，立地成佛了！
“当真？”班主任知道自己在学生心目中的恐惧程度，一个撒谎有可能，两个都撒谎的可能性太低了。
高剑飞只有硬着头皮，点点头，但是不敢说话。
班主任信了三分，又问旁边的几个学生，和俩人说的一样，想必事实的确如此。
又看看柳大山的头发，蓬松得真像是一个挂在树上的鸟窝，甚是滑稽，联想到麻雀飞到他头上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努力平静了一下，对高剑飞俩人道：“在开会，坐好！你们觉得自己厉害，一会叫你们上去讲！”
高剑飞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坐下，虽然心跳依然剧烈，但是头瞬间清醒了不少，看来班主任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和毕先远的事情。
张永成依言坐下，拿着麻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看班主任，又看看麻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要是放了，一会班主任又来追究怎么办？
要是不放，难道就这样捏着？
班主任却仿佛忘记了还有鸟这回事，转头就走了，走到后面，和几个站着的老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几个老师在那里哈哈大笑，很是高兴的样子。
当然，学生都知道他肯定和其他老师说麻雀的事件，看来老师的好奇心也挺重的。
柳大山知道这次这个洋相出大了，不知道是该怪自己平时不理发，还是怪那只麻雀没长眼睛。
总之，开会的学生都在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想目睹一下柳大山的尊容，看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怪事。
见实在是无法维持纪律，校长通知所有班主任跟班就站，混乱的场面才勉强得以控制，校长便慌乱的把后面的讲稿念完，草草了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