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靖海五中的前世今生
靖海县是个国家级贫困县，是真贫困，并非争取来的贫困。
而高剑飞所在的学校是靖海五中，坐落在团结镇，距离县城大约一百公里，虽然是一个镇，人口却少得可怜，充其量不会超过两万人。
学校的两扇铁门锈迹斑斑，印证出五中的沧桑历史，门上还挂着许多脚印，不到下雨的时候是不会掉的，就算掉了，第二天又会长出新鲜的脚印来。
门头上“靖海五中”那四个字是毛笔所写，据说是当年五中的一名校长所写，只是岁月流逝，颜色早已掉得差不多，依稀看得出来有几个字而已，正好和大门相得益彰。
靖海县县直管学校共五所，都是初高中联办，学生素质最好、师资力量最强、教学质量最优的是靖海一中，坐落在县城。
在靖海县，很多家长都以考上靖海一中为荣，考上靖海五中为耻，靖海一中的学生出学校来，目光都是看着天的，随便甩个衣服边角都可以扇起一阵狂风。
靖海一中有先天优势，主要是面向城里城镇户口的家庭招生，顺便从其它乡镇选拔一些成绩特优的学生就读。
农村学生要考上靖海一中，难度和当明朝时考个举人差不多吧！
小升初，一模一样的题目，满分260，语文100，数学100，自然60。
城里城镇户口的学生取分线只要求200，而乡下的学生却要求250，很多人一度以为二百五的来源就是这样来的。
所以乡下的学生很少有能考上靖海一中读书的，除了地域歧视、招生歧视、经济贫困的原因外，部分的因素是农村很多家庭对读书就不感冒，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香火有继免得愧对地下先人。
当然，靖海五中便是五所学校中教学质量最差的，不然也不会以考取靖海五中为耻了。
高中三个年级，一个年级一个班，除了92年一人考上师专外，四年来考上大学的人为零，偶尔有一两个考上电大，已经是了不起了。
因为教学质量不好，所以学生也越读越少，大多数读几天就都出去打工或者回家种地，更多的人想读也没有机会，因为根本考不上初中，小升初就直接淘汰，提前回家培养下一代了。
牛大奎就是如此，现在人家已经是四岁孩子的爹，已经自食其力，自给自足，高剑飞却还在读书，过着伸手要钱的生活。
在靖海五中能熬得到高中的，除了学习不能太差之外，毅力也很重要。
到了高三还能够坐在教室里面认真读书的学生，除了毅力，就是希望。
明知道没有希望，偏偏要抱着希望，就像落水的人希望有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死马当作活马医，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一不小心就实现了，运气好起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上厕所都能捡到油辣子，一不小心理想就变成了现实。
高剑飞目前就读的高三，高一的时候有四十八个学生，到现在剩下的学生刚好二十九人，十个女生，十九个男生，而这些人中，又有八个人读理科，包括一个女生，其他都是读文科。
文科不太费劲，适合懒人，所以选择读文科的人多。
学校没有那么多老师，也不可能为了十几个学生重新编排一个班，所以就依照校情制订了相应的教学措施。
上语文数学英语三大主科的时候，文理科都凑在一个班读，看起来人数还不少，多少还像个班级。
下午上历史政治和物理化学的时候，理科生又专门去另外一个教室上课，就像游击战。
这一旦分开，上课的情景就显得十分凄凉，尤其是理科班的教室，连老师九个，互相都听得到出气的声音。
尤其是数学老师喝酒醉的时候，基本上每个学生都可以单独辅导过来，时间长了，理科班的同学竟然也酒量见长。
而政治老师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调侃学生：“孔子周游列国，教了三千个弟子，出名的才七十二个！我教了你们三十个弟子，算起来一个出名的都不会有！”
大家虽然对此很是无语，却又不敢辩驳，尤其是政治老师的口才很好，一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总体上最差的科目就是英语，有一个英语老师气极，在课上说，我就算教一群猪，起码到现在也该会二十六个字母了，教了一群人，有的到现在还写不完！
诚然，很多学生英语不是一般的差，150分的题目，能考到70分的便是属于天才，大多数人都在40以下打转。
现在已经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原以为又会有几个同学回去抓革命促生产，一边搞经济建设一边培养下一代，俗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也不知道又是一个新春，一个新的学期，会不会又有一些同学放弃了坚持了十几年的读书生涯，回到那条本该六年前就走的道路。
宿舍里的人基本都来了，一个学期没见，大家都很是开心，凑在一起，说着一些自以为是的趣事。
高剑飞、柳大山、蒋志远、赵宇、舒明胜、王连方六人的关系最好，几人听到柳大山打赌输了，都说晚饭就不吃了，故意饿着肚子，等着下晚自习的时候狠狠的敲柳大山一次。
学校的教学楼是建校便有的，两幢两层，每层四个教室，两幢教学楼之间隔着一块宽度大约30米的水泥地。
左边的教学楼，除了外墙，里面全是木头做成，每当上课的时候，只要楼上的学生使劲跺脚，保管让楼下的学生把灰吃饱。
右边的情况稍好，虽然造型差不多，但是全部是水泥浇注，免了吃灰之苦。
初一五个班，初二四个班、初三就才剩下三个班，加上高中三个班，这就是靖海五中的教学规模，还剩下一个教室，被隔做了教师的办公室。
教师人数也少得可怜，所有的包括后勤的加起来差不多三十个左右，有的时候没有足够的专业老师，就随便拉几个去滥竽充数。
高剑飞初三的时候，原来的政治老师被调走，无奈只好从食堂的正式员工里面找了一个去顶岗。
苦的不是学生，是那个顶岗的老师。
教了半年还没分清楚“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是三个人！”他一直以为是一个人的名字：马克思·恩格斯·列宁。
为此也成为学校的笑谈，很多老师开玩笑叫他“马恩列”，那老师实在是教不下去，也可能是自尊心备受打击，直接辞职不干了。
虽然又过了三年，但是学校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偶尔有一两个老师调出调进，整体上还是老样子：无论是环境还是成绩。
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学生大都来齐了，很多同学还是很努力的，专心的坐在教室读书，让高剑飞等人自惭形秽，真不好意思在里面吹牛，影响别人学习。
六人在阳台上站了一会，东瞅瞅西望望，实在是闲极无聊，一致同意去转楼，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女生。
转楼变成了目前最大的乐趣，这几年下来，看过的女生也不在少数，真正行动却是没有，因为柳大山失败的那一次，给大家的心理都带来不小的阴影。
失败事小，丢脸事大。
几人是高三毕业班学生，多吃了几年粗粮，总体上个子牛高马大，平时在学校又桀骜不驯，除了班主任不敢动之外，任何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每节晚自习之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几人经常到两幢教学楼上转上一转，看看哪个班小女孩长得漂亮，逗上几句，过一下嘴瘾，很多学生虽然看他们不顺眼，也是敢怒不敢言。
高剑飞对今天看到的长辫子姑娘感兴趣，和几人也不保密，吹了下自己的艳羡之情，几人更是兴趣极浓，一致同意今天无论如何去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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