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时光
多想看一眼 你白发苍苍的样子
那个年纪的你
是否也像邻居老太 为看不清眼前的人是孙子还是孙女而气恼
这篇文,写给我亲爱的奶奶——
刷一点姜末,和着小葱和香菜漂浮在汤面上,抓过粉的嫩肉在汤里隐约露出些许。远离故乡,最想念的不是山珍也并非海味,只想念这简单一小碗牛肉汤的味道。
亦是奶奶的味道。
奶奶生的朴素,一双老手布满皱纹,却独独烧得一手好菜。邻里人经过我家厨房门口,若正是饭点,看见奶奶在里边烧菜,定是要停下来观摩一番,等奶奶的菜好了,再尝上一两口,才砸吧着嘴巴哼着黄梅小曲儿心满意足地离去。
每逢节庆,家里黑油油的台面总是最让人向往,尤其我还是个馋嘴儿,在外院里远远地闻到里堂飘来粉蒸笼床混着酱油咸香的猪蹄味儿,我总是顾不得还在和我玩着躲猫猫或是扔沙包的伙伴们,一溜烟地跑到里堂里,双膝蹬上长条板凳,眼巴巴望着一桌子的食物,伸出小手儿,打算拈一小块猪肉出来吃。而奶奶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喝住我:“小祖宗,没洗手不许吃。”说着便脱下她油迹斑斑的过膝围裙,揩干净手上的油,一把把我抱起,也顾不得我是否在意她一身的油烟味儿,直到把我抱到厨房洗干净手了为止。
只要洗净了手,奶奶便不再管我,我就可以敞开肚皮尽情地吃。但吃也得有讲究,在奶奶眼里,粉蒸肉是要配上一两口炖好的牛肉汤的,猪蹄要吃的慢些,才能吃出它藏在筋骨间的味道。若是梅菜扣肉,你得细细的蘸上点辣椒末儿,若是爷爷,她还备好了一小盅的白酒…
还有茶叶蛋。无论是大年还是小节,奶奶总是会给我煮上一个黄灿灿的茶叶蛋。奶奶煮的茶叶蛋,从里到外都是香的,蛋黄总要够味些,蛋白嫩嫩的,不似如今街头食馆里卖的般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吃上一个双黄蛋,这时候心情定是好的,说不定还会因此开心上几天,手脚勤快地帮奶奶生火,然后围在炉灶旁边,谁也没法将我赶了去。
而节日过去后呢,奶奶也总是能变戏法般地找到好吃的。春夏季有香椿芽、莴笋、牛皮菜,还有我最爱的苋菜。烧点儿开水,把洗净的马齿苋放下,再焯去水,捞起来拌上油盐酱油,再添点辣椒末,一盘美味的凉拌苋菜就可以上桌了。苋菜还有好些做法,或是炒着吃或是做成苋菜汤,只要是奶奶做的,我定是要吃光的,有时吃不够瘾了,还要闹上一闹,逼得奶奶下一餐再加些分量。
到了秋天,就可以吃上清甜香软的桂花糖糕了。和着点儿糯米粉,伴两勺糖,拌好粉,蒸成糕状后洒上准备好的桂花,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冬季则是盼着除夕过的,大人们总爱喝腊八酒,越年后酒呈暗红色,晶莹透亮,点滴成丝,酒味浓郁,我光是闻着这酒味,就已觉沉醉。
有奶奶的日子里,似乎每一种味道都让人动心,以致于离乡后饭菜胃口不合时,也总是极其极其想念奶奶的味道,甚至于翻覆难眠的夜里,也总是来回砸吧着,反复品味记忆中的醇香。
——那是梦里有奶奶的时光。
1980年的那个夏天,奶奶去离家很远的山中打柴,累了便饮了口山中泉水,未曾识字的奶奶完全不知这样做的致命之处,那一天她就这样倒下,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那一年,奶奶28岁。
我常听邻居的老奶奶们讲奶奶年轻时候的故事,我想,若是奶奶在世,一定烧得一手好菜,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若是…若是奶奶在世,她一定很慈祥,很温和。
这么想着,奶奶似乎就在我身边。在等着我元旦放假了,回去喝上一口她为我炖的牛肉汤,那味儿呀,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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