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气有点闷热,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想想晴了这么多的日子,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去河边走走。
坐在绿绿的草坪上上,不用抬头,眼皮也能感受到太阳刚刚从西边那家房顶上掉下去,在房子的上方辐射出一圈扇形的金光,灿烂得有些眩目。
这只不过是瞬间的光芒,太阳下坠的速度总是极快,夕阳渐渐被聚拢过来的暮色一口一口吞噬,如流血的伤口被涂抹上灰白色的药膏。
七月的小河边恬静,悠然。两只白蝴蝶驮着逾来逾沉重的夜色,从东边飞越小河。岸边植被丰茂,香樟树枝枝蔓蔓相连、一团团绿色倒映在河水里,清澈的河面像泼进了浓墨,小河就掉到深山峡谷里了。
晚归的麻雀叽叽喳喳在地穿行在夜色中,聒噪的乌鸦,夜色封不住它的嘴,也许在呼儿回家吧。自然界没有什么崇高,更多的是生存,适应日落月升,适应四季风雨。
此刻在小河边,我认为更应该能听到一种熟悉地声音:蛙鸣,这是不需要怀疑的,它是小河快乐的标志。
记忆中,月上树梢,也是青蛙萌动的时候。休息了一天,它们该填填空瘪的肚子。一只只青蛙起身,跳到岸边草丛里,树根旁,洗衣的石板中,水面倒伏的枯树上。相约似的,“呱呱,呱呱,呱呱”声,这边刚落下,余音未绝那边又扯开了,真可谓此起彼伏。一阵练嗓子变成了无休止的混乱的合唱。引来蛐蛐儿也赶着凑热闹,“吱吱”地拖着长音。乡村的夜也就有了活力,有了动态的美,田野就不再寂寞。
月亮爬过了树梢,水里也有一轮明月,鱼儿被惊出了水面,一条细纹无声的向四周扩散,月亮被搅碎了,光被撕成无数片锡箔。
此刻,我听到了蛐蛐地长笛声,蚊虫地“嗡嗡”声,甚至风儿在我耳边地呼吸声,但就是没听到那熟悉地“呱呱”声。可我分明听到过的呀,想起来了,下午去菜市场,路过水产摊位,我看到几只栯圆形的大澡盆里,有皮肤黝黑的牛蛙,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目送着行人的脚步来来去去;色彩斑斓而又瘦小的青蛙,蜷缩拥挤在一边,轻微地“呱呱”声,时响时断,像个做错事孩子地喃喃细语。
现在想想,这声音似乎很远,很远,也很微弱,只是响彻在记忆中。当我细细回味,慢慢嚼品时却又震撼人心。
童年的蛙鸣声总是响得急促,当惊蛰后的春雷一遍又一遍从天际滚过过后,大地上的万物就被惊醒了。菜花黄草木青,蛙声阵阵。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青蛙还不敢上岸,它们三三两两的喜欢飘浮在日渐丰盈的沟沟汊汊边,喜欢飘浮在沟边日趋茂盛的水草丛里,清脆地声音敲响了春天的战鼓。
我们这些小屁孩就被它们地叫声拽出了村外,拽到了沟边。我们蹲在沟边,看它们在水中悠闲自得地踱着方步,也看到草根上缠绕着一层浓稠得像鼻涕一样的液体,那是小蝌蚪的胞衣,我们每天都来看看,等待着小蝌蚪从迷雾中游出来。那样我们的小手就能插到黑漆漆的水中,捧到三五只蝌蚪,当水沥干后,它们在手掌中摇头摆尾,那种滑溜溜的感觉好玩极了。然后手再放到水里,看它们自由自在游去,不会弄死它们,
因为我看过《小蝌蚪找妈妈》,我知道小蝌蚪的尾巴没了的时候,它们就纷纷上岸,蹦跳在河岸边、田园里,那也是它们的天下。
但它们逃不过人的贪婪,夜晚来临,一束束强烈的光照让它们短暂失明,只在片刻的功夫便成为人手中的猎物,餐桌上的美味,被戏称为胜过七月里的仔公鸡。让它们集体失声还有河水的污染,河道被一断断拦截,一到夏天,河里的水便发混发黑,臭气熏天。白色的泡沫、塑料袋、甚至旧鞋等漂浮物挤满了河面。人在河边走都得捏着鼻子,何况水中的青蛙。
幸亏有了政府开始整治,疏通了河道,连接到了吴淞江,像人有了血液,河水开始了循环流动,死水变成了活水。还有雨污分流,污水集中处理,河道实行了河长制,有专人负责打捞河面上的水草、漂浮物。水质自然变清了,鱼儿欢了。现在许多河道边都能看到多年不见的休闲垂钓的人了。
夜色愈浓,走在河边,微微的风带来了些许凉意,耳边终究还是等到了声声蛙鸣,虽然只是间歇的几声。我想这只是序曲,辉煌的乐章正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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