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西夏

作者: 檀一同学 | 来源:发表于2018-04-07 08:40 被阅读0次

    1.    有的人的人生就像爆炒鸡丁一样,葱姜蒜,样样具备,煤气一开,花生油一倒入,房间里立马就能热闹起来。

        有的人的人生就像热热闹闹的火锅一样,豆皮,海带,香酥肉,一股脑全部放进去,不一会儿就能香气四溢。

        而有的人的人生就像不起眼的蒸蛋一样,刚开始蛋清蛋白混在一起,毫无滋味,煮熟过后才知道它有多么的美味。

        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人生带给世界不一样的感受,享受春暖花开,享受大雪纷飞,享受不一样的人生,享受这个世界独特的美好。

        有的人信佛,无聊时候,念念有词地说着自己心中的佛语;有的人信基督教,想不通的时候就去教堂,以为天主能给自己引导;有的人什么也不信,觉得自己就是自己的神,他能毫无精神寄托的过完这一生,却也过得足够精彩。

        西夏信耶稣教。每周末,她就会一个人去教堂祈祷,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她觉得自己得对自己的天主尊敬,所以她从来不会迟到,对祈祷的迟到。

        西夏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妥妥的白领,只是她和其他的白领都不一样。周末时候,当同公司的其他白领都去聚会,相亲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所城市唯一的教堂里听教。这所教堂离城市区有几公里的路程,每次她都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去,并不是因为穷,而是她需要看沿途风景,静静。为祈祷打好基础。

        至于她为什么会信基督教,那是因为她在外国长大,16岁的时候才和妈妈一起搬回国内。十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离婚,因为爸爸在夜店找了一个外国洋妞。妈妈是很强势的,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立马就要求离婚,离了婚之后,又立马带着西夏回了国内。西夏这个名字是妈妈为她取的中文名,她之前的英文名叫Venture。不过自从回国之后,这个名字已经好久不用了。现在她家只有她一个人,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

        才回国的时候,普通话很糟糕,有时候学校里的小伙伴还会嘲笑她的发音,刚开始西夏还会跟着他们笑自己,不过时间一久,就总觉得小伙伴们有点嘲笑自己的嫌疑,她心有不甘,之后就开始慢慢得学习普通话。跟着电视里的住持人,跟着电视剧里的台词,日复一日,一年之后,她的普通话已经说得很好了。两种语言,她交换着使用,最后还在中文演讲中获了奖。很光辉的一段岁月,对她来说。

        她一路走得顺风顺水,高考考上一个好大学,大学期间还作为交换生去外国学习,而毕业之后又到一家人人羡慕的大公司上班。在别人看来,她的运气很好,也的确很努力。

        现在她拿着高薪工资,有自己的房子,时不时还会去听说教,这样的生活对常人来说已经足够满足。西夏在公司的人缘也还好,性格开朗,大方,有好东西都会和同一个办公室里的人一起分享。

        唯一有缺憾的是,现在她都已经25岁了,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身边的同事都劝她说快去找个,她总是笑着说,不急不急。

    其实对她来说,这些感情事比自己抄一百遍的经书都难,玄幻又高深莫测,她不想去探究,也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和她认识是在有一次恰好去教堂的时候碰上的。一般,缘分的事情都很玄妙,好像那一瞬间连上帝都会为你们打造机会一样。那天,做完祷告,正准备回城。窗外面瞬间就下起了雨,完全措不及防,我只好又退回来。走进教堂。恰巧,有个人和我一样,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时,教堂里的教父看见我们又退了回来,看了看窗外面,认认真真地做了个悼礼。然后转身对我们两人说,何不在等一会儿,正好我也有很多的思想想要和你们阐述。

        我们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样,相视而笑,决定留下来听听。

        那一天,火星碰到月球,我们擦出了有缘千里来相会的“火花”。

        之后,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现在。

        西夏对世界上的事都特别看得开,对她来说,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槛。偶尔真的遇到把握不了的事,一经教父指导,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可最近,她总是心不在焉的,从来不会发呆的她,竟然在祷告时出了神,直到教父提醒她,她才恍然过来,连忙对教父做对不起的动作,然后接着做祷告。

        回去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总是提不出精神的样子,我忍不住问她“最近,又发生什么事吗?”

        她看了看天空,有些幽幽然地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累,这个词,从她口里说出来我觉得很惊奇,和她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听她说过累这个词,如今,她说了,简直就比宇宙大爆炸更加让人惊慌。

        我有忍不住问:“不会是遇到感情上的事了吧?”

        本来我是带着开玩笑的话说的,谁知她竟然也是幽幽地说:“可能吧。”

        这一下,我彻底被惊到了,感觉成千上万匹马从我身上呼啸而过,一匹匹,让我完全吃不消。

        很久,我忍住惊讶,跟她确认,“真的?”

        我以为她会说:“跟你开玩笑的。”

        结果,她说了“嗯。”

          为什么会对她说感情之事很惊讶完全是因为她是很少近男色的·,稍有想和她交个朋友的男生,都会被她的话给直接打退,她说:“我是个同性恋。”

        一句话直接断了她的后路,以至于她真正接触过得男生根本就没有。那现在,她说她被感情之事困扰了,那简直就是惊天大秘密,简直就好像是我们的国足打进世界杯一样激动,完全不能言说。

          只是,西夏并没有再给我问的机会,出了教堂,直接推过自己的自行车,脚一踏上,直接蹬走了。那个背影依旧洒脱得不像话。

          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对感情是不屑一顾的,她不会嫉妒,不会吃醋,不会因为一些我们都觉得很糟糕的事而烦心,她一直很洒脱,就像活在冬天里的梅一样,总是高处不胜寒。

    2,

          一个星期之后,她让我再一次刷新了我对她的看法。那天,我因为晚上赶图,很晚才睡。结果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一个电话打来。

        本来已经很累的我,完全就不想去理,结果电话一直在响,无奈,只得捞过手机。

    刚一接上,西夏带着累意的声音就传来,她说:“我到你家楼下·。”

        外面正下着大雨,雨声和着雷电声,简直大的吓人。

        听完她的话,我连忙清醒了,现在过来绝对是发生什么事了。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就下了楼。

        楼下,西夏孤单的背影被楼道里的光拖得很长。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却湿透了。和从前一样的打扮,可身上的感觉却完全变了。最让人不能忽视的是她脚上的拖鞋,上面全是污垢。

        落寞,不安,一下就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

        我连忙带着她上楼。

        进了房间,她把拖鞋一脱甩,直接就去沙发上坐好。一语不发,严肃的样子让我觉得房间的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我挺郁闷的,这个从来不会熬夜的人今天竟然破了。本来因为才睡,头还很昏,我只好慢慢踱到她坐着的地方坐着,有些迷糊地问:“又怎么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说:“我好想陷入迷茫之中了。”

          迷茫,迷茫,我迷茫了好久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转过头看她,侧脸一如第一次我看见她时的样子,不过是多了分凌乱。

          混沌的脑袋几秒钟后清醒过来,有些不可思议。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迷茫了?”

          她微不可微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甩了甩头,站起来,一脸疲倦地对我说:“累了,洗澡睡觉。”

      话一说完,径直走向我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房间。室内的灯光昏黄昏黄的,给她的背影打下了一成朦胧感。外面的雨声依旧在继续,且有加深的趋势,这样的夜晚带着点害怕感。窗帘一飘一飘的,我这才意识到窗还没关上,连忙走到窗边,把手一伸,窗子被我猛地一拉过,扣好,顿时雨声小了一大半,连那害怕感也随之消失了很多。

        借着屋内的灯光看墙上的古老的钟,才发现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连忙关了灯,拖着浓浓的睡意,打开客房,一倒上床,扯过被子,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在这样的夜晚,我睡得特别沉。

        不知道雨是何时停的,等我醒来,刻钟已经指向9点。

      我走出客房,见我的卧室门关着,还以为西夏还没睡醒,就打算去叫她。一打开门,床上已没了她的身影。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地,好像从没有人动过,感觉带着一些冰冷的感觉。

      我来到客厅,发现客厅上,已经有放着冷了的早餐,早餐旁边有一张便利贴,上面有西夏她清秀的字体,便利贴上说:“我先回去了,桌上的早餐当做昨晚的收留费。”后面加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像一个晚上过去,西夏变回从前一样了。虽然昨晚上她落寞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一会伤心一会难过的,一会落寞一会还好的,变天也没有变得这么快。

    3.    西夏的公司离我家不远,走个十多分钟就到了。第三天,想了想,还是得去找她,要不然下次她还是会半夜来我家,挺吓人的。在家里磨蹭了几个小时,预计她要下班了,换好衣服就去她公司找她。

          这个街道经过几天的风吹雨打之后,已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清澈的蓝天,干净且诱惑的门面,微光拂面,走在大街上,心情也感到不一样了。

        悠哉悠哉地走到她公司,东看看,西看看,完全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不过从门卫脸上我看到了警戒的样子,以为我是不良分子,要打劫公司呢,也是,我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装扮,一身黑色,外加个黑色帽子,加上我那一副别人总以为我要去干坏事的表情。能理解。

        西夏出来了。从她脸上,我明显看到了惊讶。

      她一身职业装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些我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脚上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踏踏地响。

        “怎么?”她问我。

        “找你吃饭啊。”我把手搭上她的肩。很奇怪,这次她竟然没有用她的过肩摔把我甩到地上。以前可是我只要一搭上她的肩,她就会条件反射。那速度,那手法,每次都让我措不及防。这次,奇了怪了。

      “哪里去吃?”

      “顺便。”

      “那去法国餐厅吧。”

        直到她走向前了,我还在原地惊讶。法国餐厅啊,很贵啊,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很薄啊,一会钱不够这么办?很麻烦啊,我在原地很纠结。西夏停下来,问我’‘还不走,一会人多。’‘

    我咬咬牙,豁出去了,大不了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解决。目前为止,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没有找到敌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破功啊。

        西夏用她向来宝贵的自行车载着我去了市区的法国餐厅,一路上我只能低着头,完全不敢说什么话啊,看都不用看,行人的目光肯定是不忍直视的啊,反倒是自行车前的西夏完全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默默想了想,为什么我这么怕,难道角色互换了。

        差不多低了十多分钟的头,接受了很多异样的目光之后,西夏总算停下来。

        自行车还在地上刮下一圈不太明显的痕迹。一直到,我们进餐厅,我都觉得门口的认完全是一副不待见我们的样子。这回,丢脸丢大了。

        不敢停,连忙跟着西夏走进餐厅。

        法国餐厅和其它的餐厅就是不一样,用最通俗的话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连装璜我都不敢多看,要是一不小心起了盗走的心理怎么办,到时候我就只能在冰冷冷的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那画面,不敢想。

        西夏走得很快,高跟鞋在地上不停作响。她直接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熟悉程度真不是盖的。让我还以为她来过很多次了。

        我们才一坐好,立马就有一个长相甜美的服务员走上前来,询问。

        西夏拿起桌上的菜单开始点,说出来的菜名让隔壁桌的小朋友都转过头来大吃一惊,那可以吞下蛋的嘴巴让我觉得今天的血被宰定了。而桌前微微倾着身体的服务员则是  一脸笑容。

        我不忍直视了,默默地把头转向窗外。没事儿,没事儿。

        西夏点完,把菜单交个服务员后,沉默了,眼睛一直盯着一个角落看。一下,又变成了昨晚的模样。完全不对劲。

      我半开玩笑半揶揄地说:“你是被神附身了?这么魂不守舍。”

      她不回,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角落看。在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稍许的愤怒,以及那么一点难以看清的伤心。

        我连忙转过头去看,翻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什么啊。左边坐着一对情侣,你侬我侬的,不忍再看下去。右边倒是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男人?男人!我感到有一股热流冲击我的大脑,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涨涨的,凑近,再凑近,收缩,视线逐渐清晰,那是个穿着黑色西装,且散发出成熟魅力的,感觉是成功人士的男人。差不多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从他脸上的痕迹看,他保养得很好,比起电视机里一个个小鲜肉有了不知道多少的魅力,连我这种阅人无数的人都觉得这可能是我目前为止看到的最有吸引力的男人,我完全自愧不如。

        不过,关西夏什么事?

        我满心疑惑地看向西夏,以为她会给我什么答案。要不然,她盯着带着小孩的成功人士看干嘛。

        西夏回视我,却没有说话。

        我却从中猜到了几分,带着不太确定的口气问’‘你的困扰是他?’‘

        西夏点了点头。没有等我再问,她已经开始说起来。眼睛里充满怀念。

    4.    那个男人叫程深,的确是个成功人士。他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据西夏所说他坐拥的家产可以抵我家好几代。西夏和他认识的方式和我一样。都是在那个神秘的教堂。

    据说,当时程深正坐在教堂里默默沉思。恰好西夏和神父从他身旁的位置走过,说出来的话给程深听见了。那时神父正在给西夏解答一个疑惑,程深一听恰好就是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他站起来,对他们说他能不能一起听这个问题的答案。

        西夏和神父同意了。

        这只是两人萍水相逢的一幕,而之后的种种让西夏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

    本以为两人之后不再有交集,结果却是一再一再的遇见。

        两人第一次认识后的第二个星期,西夏被委派和一家公司谈合作,到了那家公司才知道,老板竟然就是他。西夏有些脸盲症,见到程深也是当做第一次认识。很公事公办地谈了合作,一切都被她发挥的完美。合作结束后,程深公司提议去吃饭。

        在饭桌上,西夏才从身边的程深空中知道两人好像在教堂里见过了。一瞬间,西夏觉得世界开始玄幻起来。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这一说?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在那么一个时刻她有些相信“天注定”。

        晚饭过后,程深送了她回家。也就是在那么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西夏丢掉了她的初吻。直到回到家,西夏还是虚着的,完全不敢相信,才见面两次的人就已经拿走了她的初吻。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是第一次,西夏才会特别在意。之后,西夏恋恋不忘,在经过程深几天的狂轰滥炸之后,两人在一起了。很快的速度,让我觉得很不真实。可他们也确定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去做情侣做的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场玩,一起去教堂祷告。在西夏看来,很陌生,也很甜蜜,以至于让她不能割舍。

        没多久,他们同居了。照样甜蜜,照样开心,对于西夏来说。

        可是没多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叫程深爸爸的人。也就是现在餐厅里和程深面对面吃饭的小男孩。

        西夏很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程深更是一脸不可思议,茫茫然地带着那个小孩去医院做鉴定。结果出来,的确是他的孩子。

        西夏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一瞬间不知所措,从他的公寓里跑了出来。跑到人群拥挤的大街上才知道自己还穿着拖鞋,翻遍所有身上也只有五块,一瞬间她简直欲哭无泪,走到路口一个老婆婆处花了五块钱买了手抓饼,边啃边伤心。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一起两个月了,现在凭空出来个4岁的孩子,还甜着嘴叫程深爸爸。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那个孩子简直就是程深的翻版,随便一个动作都那么像。

        西夏忽然意识到为什么现在程深都还没找来,他不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迷路还是什么的。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想法打翻了,算了,算了,他还是好好地和自己的儿子玩去吧。

    5.      从下午三点开始,西夏一直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三个小时。很无措,很伤心。人群从很少慢慢变得多,而她的心却一直在往下坠,直到坠到悬崖底下。并且毫无声息。

        后来她靠在花园里的一个凳子上睡着了,再醒来,是被雨声吓醒的。

        明明白天时候还在出着大太阳,晚上却开始措不及防地下起了大雨。西夏只好跑去连忙躲雨,人群也多,大家往四面八方跑,推推嚷嚷的,西夏在跑路的过程中拖鞋还掉了一只,那时候觉得心中的上帝已经坏掉了,这么不解风情,这么让人难受。

        后来冒着大雨又去把拖鞋给捡了回来,之后就到我家来了。出现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西夏想了一晚,觉得不能自暴自弃,还是得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公寓,看到程深坐在沙发上,一脸倦容。程深见她回来,立马站起身问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他都找了她一个晚上了。西夏没说什么,很累,说了一句:“我去休息了。”就不再说话。

        程深也只是看着她,没再说话。

    直到西夏醒来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出来再客厅里看到抽着烟的程深。而他的脚边全是烟头。

        程深对她解释,说那个男孩是他和前妻的孩子。他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说他早就已经和前妻离婚了。现在的情况,他只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

        说完程深就沉默了。西夏整个过程都很沉默。然后她走上前去抱了他。没关系,既然两个人都已经在一起了,那她就应该懂得理解和包容,谁没有个过去呢。谁叫她不能没有他呢。

        两人和好了,还把那个小孩留在家里。

    而今天,会在这里见到程深,完全是因为小孩说要在这里见他妈妈,缠着他的爸爸来看。

        西夏怕有什么事发生,就对我说来这里吃饭。

        很戏剧的情节,让人难以接受的难过,以及默默忍受的悲哀。

        默默听完她的话,我不敢再发表评论。这样的事,她竟然现在才说。我现在才知道一直不相信爱情的西夏竟然已经和人同居了。简直就是暴击,完美暴击。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咋办?”

        西夏看着角落,漫不经心地回:“该怎么办咋办。”

        一旦有了怀疑的痕迹,那么也就有了实施计划的目的。西夏表面上毫不在乎,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面对一个横空出世的孩子有多么地无助和心慌。她不知道今后会怎样,她只能走好眼前的每一步,而且是步步维艰,怕走错一步,她和他没有了未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定义这样的一段忍受,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太过深爱,或许是太过孤独,无论怎样,我只能默默支持。支持她的好,支持她的深情,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深情可以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角落里的女主角出现了,我立马睁大了眼睛看。

        角落里,程深的前妻出现了。很知性的样子,波浪大卷发披在后背,完全就是背影杀手。

        小男孩一看到他妈妈来立马就扑了上去,还朦朦胧胧地听到他叫妈妈。而程深坐在一旁,太远,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很肯定的是,西夏一定不是滋味。

        角落里的一家在小男孩的开心笑声里吃着饭,而我感到自己坐在一堵冷墙的前面,还不时的散发出寒气。冷得我一哆嗦。

          西夏很用力地在切着托盘里的牛肉,感觉都要把盘子给戳破。

          一场饭,吃得惊心动魄,直到角落里的人走之后,西夏才用餐巾纸用力地擦好手,一言不发地走出餐厅。我连忙叫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却说已经有人买单了,就是西夏。一看菜单,嗯,身上的钱不够,幸好西夏已经买了单。

        对服务员说了“谢谢”,我连忙跟上西夏。

    猜不透她的心理,只能这样默默守在她身边。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知道,只要她心中还有上帝,一切都还好。

        再次见到西夏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回到家,见屋里有人来过还以为是小偷进屋了,到处翻看,最后有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我连忙拿上棒槌准备好。西夏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我就问:“你家没盐了?”

        见是她,我才呼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小偷。

        “在柜子下面。”

        听完她又进了厨房。我跟在后面,一脸茫然。她今天咋了,这么好心来给我做饭,完全不记高贵形象。今天天气还好,可是也不至于突然变了性格,这么温柔体贴,有点承受不住。

          我胆战心惊地看她做完了饭,顺便拿好碗,摆在桌上开始吃饭。

        西夏一句话不说,我也不敢开口。

    我忽然觉得桌上的牛肉爆大虾,什么红烧肉,全部都是一脸凶神恶煞,虽然已经变成红红的样子,但总感觉它们在张着嘴大笑,嘲笑类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

        “什么?”

        “就是讲一个人爱上了女孩,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那女孩对他也很好,直到有一天,

    那个女孩说要带他去了一个地方,他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就跟着去了,结果去了才知道那个地方是疯人院,而那个女孩是一个患了精神病的病人,而她带着他会疯人院来是打算杀他。”

        我说下去了,看她的反应。

          结果西夏听完很淡地问:“后来呢?”

          我只好喃喃开口:“后来那个人逃出来了,不过他从别人口中知道,女孩是因为受到情伤,精神才失常的,她很恨男人。但是那个人决定帮助她,后来女孩的病好了,能够进行正常的生活了,不过她并不知道是谁帮助了她。”

        我说完了。对面没有反应,其实我只是想委婉地表达,今天她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她也要准备对我下毒手了,那我在她面前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很平静地吃完了饭。只是吃完饭之后,她拿出一样单子让我浑身一颤。

          单子上面写着她患了病,家族遗传病,什么一大堆的症状,什么专业术语,完全看不懂。拿着病历单,完全是一头雾水。

        “我生病了。”她缓缓开口,从脸上看出她也是很累了。

        “家族遗传,和我爸爸患上了同一个病。”

          西夏爸爸在她和妈妈回国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去世的时候才28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而如今西夏也患上了这个病,她今年26岁,是妥妥的白领,是的基督教,她有大好的年华,大好的青春,可如果,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那样的结果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你以外的人知道。”

        沉默好久,我才开口:“那程深呢?”

        西夏摇摇头:“他不知道,我已经从他家里搬出来了。”

    6    在这个星期里,西夏很平静地和他一起生活,直到他的前妻找上门来。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一句话就让她之前做的心理防设全面崩塌。

        他的前妻说:“你还不知道我们两个还没离婚吧。”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西夏完全崩溃了,程深什么都瞒着她,孩子是,连婚姻也是,难道她在这场感情里真的只是第三者的存在。她没有什么可失去,可在这场感情里,她丢了情感,以及尊严。没有告别,她静悄悄地从他的公寓里搬了出来,一直住在酒店,直到两天之前自己在大街上晕倒,一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患了病。

        从天而降的灾难,毫无有过的恐慌,这一瞬间纵使有再大的承受能力也接受不了。

    我感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幸好有眼镜能稍微抵挡着,不让她看到我的狼狈,害怕她会更难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坏事在一个时间全部就降临到她的身上,难以说出口,难以再以自己的心灵鸡汤去安慰,一瞬间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良久,我喑哑着声音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西夏慢慢地倒了一杯茶,用最平静的状态对待自己的事。

        “我已经向公司递交辞职信了,很快就会批下来。”

        “我打算去环游世界。”

        末了,还补一句:“只想一个人。”

        一个人去看看风景,一个人去过完不剩多少时间的人生,一个人去默默舔舐自己内心的伤,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安慰,一个人她可以做很多事,我们都不会看到的事,我们都不会任何评论的事。如今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我怎么办?”

    我脱口而出,因为想要和她一起走,为她分担痛苦,为她完成愿望。

        “你啊,就留在这里帮我看家吧,顺便呢照顾下我的那些小宝贝。”

        西夏说的小宝贝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流浪猫,好几只。每次去她家都会被这些小宝贝乱抓,以至于我的脸上现在都还有一些被抓的痕迹。那些小宝贝可全是她最重要的伙伴,现在她把它们托付给我,难道真的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你不打算治疗了?”

        “不治了。”西夏一脸笑容,好像真的是想开了一样,“顺便吧。”

        我一直都知道西夏对一切都很放空,想的透彻,就像已经看破红尘了一样,我也一直都很喜欢她做事的方式,但如今她这样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我想反抗,却是无能为力。

        有这样的意外,我无能无力;有这样西夏,我不可反驳;有这样的打算,我只能接受。

        两天之后,西夏整装待发了。

        她留下来的只有一串钥匙,以及她的小宝贝。

        我能接受的也就只有她留下的无限不安,在之后的日子里,或许很无奈,或许很担忧,但无论如何都希望她能安全活着回来。无论如何。

        她走后第一天,我依旧每天都会去跑步,每天精心地照顾她的那些小宝贝,幸好现在它们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总是会把我挠伤。

    7.    她走后一个星期,程深找上门。我什么都没说,越过他就走了。他也没追,大概是知道自己做的事很对不起西夏吧。对于他,我无话可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尽管手段不一,他可以疯狂,可以沉默,可以不折手段,但他唯一不可以的是,他不应该欺骗,不应该对西夏说谎。

        她走后一个月,我带着她的那些小宝贝搬家了。搬到另外的城市,因为至今对于她,我毫无消息。在搬家之前还特地去了我们最初认识的教堂。

        神父很惊讶,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来,我淡淡的说:“她去寻找她心中的世界去了。”

        神父了然,做了一个祷告礼“保佑。”

        走在陌生的街头偶尔会很迷茫,人潮拥挤,四面八方不对,一时间忘记了该往哪儿走,本来方向感极差的我,没了西夏的指导,我都开始和外面的人隔绝起来。

        过去三十八天之后,我收到了她给我发的邮件,很平淡的语气,却透出点开心气息。

        她说,一切还好,风景很漂亮,身体也还好,勿挂念。

        勿挂念,勿伤心,勿难过,一切都还好。

        我一直以为天下所有事都是天注定,包括一个人的出身,一个人的命运,一个人在人生道路上所有的一切。自己不用过多的努力,该来的总会来,不是自己的永远不会是自己的,可直到遇见西夏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去打拼的,或许没有多高贵的出身,但却可以选择更好的未来。

        之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西夏的消息,她去哪儿了,身体怎么样,还能不能忍受,这些我都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西夏在我的心中好像已经是一个在梦里存在的人,在现实中没有了她的痕迹,她的模样,她的祷告礼,她的单车,她的一切的一切。好像在一夜之间,全部都蒸发不见了。

        在某一天清晨被自己的梦给吓醒,梦里全是西夏的身影,她笑着对我说:“我走了。”

        走,有很多种走法,我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哪种走,但潜意识里就是那种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那种。我用力去抓她,她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而周围全部都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越来越大的压力朝我袭来。之后,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的我,坐在床上发呆,我觉得梦里的场景是一种暗示,一种西夏真的要离开的暗示,恐慌一下如潮水般就朝我涌来,完全不能自持。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总觉得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不仅仅是西夏。

    8,  在西夏走后五个月,我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活,带上的东西不多,至于那些小宝贝托付给了一个很好的邻居老太太。她已经退休,家里也有好几只猫。

        我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四川稻城。电影里的风景完美还原,雪山冰川,草甸和林海,溪流和湖泊,一切都美的美不胜收,让我流连忘返。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游,在游的过程中看着美丽的风景,吃着无法离手的美味,完全忘掉了那些烦心事。            这个过程很累,却累得有价值。

        差不多走了四个地方之后,我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城市。城市虽然小了点,却有很多的乐趣可言。小城市里有一个教堂,我去了。

        在教堂里做完心中的祷告,起身准备走。有一神父走过来和我交谈,他先对我做了一个礼。

      我回礼。

      他说:“你给我的感觉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我笑笑:“是吗。”

      神父继续说:“可惜,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在两个星期之前去世了。”

        “为什么?”

        “生病了,家族遗传,离开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亲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颤抖着声音说:“她是女生?”

        神父点点头。‘’可惜了,才26岁的年纪。‘’

        我发现我有些站不住,开始晃晃悠悠起来。

        神父还是满脸怀恋地开口:“她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中,她很热心地帮助这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去世的时候好多人来送她,大家都很舍不得,虽然她只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可留给我们的却是无限的想念。”

        我恍恍惚惚地问了他现在她人在哪儿。

    神父说:“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她的骨灰已经被我们洒进了大海里,在这里把骨灰洒进大海里是对一个人最好的尊重,她没有了地方可以去,但我们可以送她去远方。”

        听完神父的话,我出了教堂。

        天空下起了雨,很应景。我抬头看天空,总感觉看到了西夏的身影,天空中的她笑得很开心,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现在的她无忧无虑,不用为感情而伤神,不用为死去的父亲而内疚,不用为自己的病而担忧,她现在活得很自在很快活,永远永远。

    每一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在离开地面之前他是隐身的,离开地面之后,他在天空中大放光彩,或许不够月亮明亮,却足够给人活力。

        西夏变成了天空中的一颗明星,不够闪耀,却足够让人感动。

        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再没有了她的身影,只有一颗明星在天空中闪闪发光,我学不会放下,也不希望放下,只求她的身影能够一直留在我的心中,不会很久,直到忘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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