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赵老翰进交易所 空买大豆令人惊
且说，乔本茂来到义和顺，刚进门就听到赵老翰的问话就回答说：“我也听到了，有人看到三泰栈那个啥经理去了事务所，没多久就传出要撤李二爷的事儿，这事一定是真的了。只是没想到日本人反映这么强烈。”
“日本人是啥意思？这不过就是跟谁做买卖的事，他们为何这么做呢？”
“你没名没势力的，也整不到你的头上，只好拿李二爷出气了。不过，我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们一定是对大豆非常敏感。你应该知道的，日本国内不仅要大豆，还有豆油和豆饼。这是动了他们的奶酪能不找替罪羊吗？”乔本茂入座后又说：“你也得多加小心，市面上说啥的都有。特别那些抱日本人大腿的，他们都想落井下石。你这次整好喽没啥事儿，要是扎约了，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笑谈。”
赵老翰沉默一会儿，坚定地说：“没关系，我开好杨玉久。只是担心久如二爷，这次对他的打击挺大呀。我正要出门去看看他。”
乔本茂看着赵老翰微微一笑说：“当初我就感觉你是个有担当的小老弟。走！咱们看李二爷去。他永远是咱们的商会会长！”
赵老翰笑道：“向斋兄，你一点也不害怕吗？这件事儿要是没有你相帮，真的是很难呀。你也是在风口浪尖上呀。”
乔本茂哈哈大笑：“我一个买卖人，卖谁不卖谁还不是我说了算？别人嚼舌头那是别人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你是我的生死弟兄，我不帮你谁帮？”出了门后，四下看看后小声说：“这次大豆你发不少吧？”
赵老翰点点头：“有一百五十火车！”
“就这一下子，不少铺子都等你高价收呐。你知道不？那些手里拿合同的日本人，收不着大豆啦。你这么一整，日本人还想不用钱收大豆时代过去了。”
赵老翰听乔本茂这么说，马上想到过去为了卖几升大豆，跟日本人跑前跑后的。最后，压在手里的都是日本货。心里一高兴说：“真的咋的。要是这样可真是好事呀。这得是杨专员给咱办了件好事儿。”
两人很快来到李久如家，李久如正在家里喝茶水。见两来了忙叫坐下，并拿出两个茶杯倒上茶水。
随后说：“听说啥了吧？是不是？撤就撤了吧，反正我也不愿意干了。啥事儿没有，心里没负担，也不用操心了。晚上睡觉真是安稳了。要不还得操心明个儿该干点啥。哈哈……。”李久如轻松爽朗地笑了。
乔本茂笑道：“李二爷能有这个心态我就放心了。听说这件事儿，我就和赵老翰来了。真怕你受不了啦。”
赵老翰愁眉苦脸地看着李久如说：“李二爷，这是为啥？真的是因为帮我吗？”
“赵老翰，你该干哈干哈，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特别是杨润昌那头，要是还需要货的话一定要满足他。你要知道，给他大豆那是给自己的人。要是卖给日本人的三泰栈，那可是外人呀。你这事儿不过是引子，小日本早想对我下手了。”李久如停顿了一下又说：“对了，你们知道日本人在关东洲埠头有粮谷取引所吧？可能马上要在咱这疙瘩成立分号了。小鬼子见咱们办了交易所，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剌。恐怕要对交易所下手了。唉——！在人家手里没办法，任人宰割。我说这个事儿的意思，你现在有小铺了，可以入市交易，向斋在这儿正好给你提供担保，至少在交易所彻底黄前，你可以弄到几千火车也说不定。”
乔本茂说：“李二爷说的忒对了。小日本这么一整，闹得人心慌慌，卖的到无所谓了，买的指定得急着抛售。一会儿我陪你去交易所，真要是有低价卖的，你吃进就是了。当然了，那得看杨润昌可不可信，若是可信能回头再买的话。”
赵老翰一听，这是个好办法，真的进粮食交易所空买大豆、高粱，到时候的时候告诉他买实，这不成了先用小钱订货了吗？以前赵老翰就想进入交易所，想从中捡点便宜，可惜自己是个伙计没资格成为交易所的会员。这回有小铺了，加上益发合来担保一定能入市，还能省不少事儿。想到这儿就说：“李二爷，乔大哥，讷相信杨大哥。过两天一定会送钱来的。两位哥哥提议忒好了。要是能在交易所买实，可就省事多了。向斋兄弟讷这就去交易所办手续。”
正如乔本茂所说，四平街火车站的交易所已经是人心惶惶了。有人在私下里议论：“日本人真他妈的损。好好的交易所不让办了，非要他吗的取缔。本来就赔了，这一下老本都赔掉底了。”
“可不是咋地，头些日子才买进一千火车。这一下烂在手里了。你说这时候谁能买呀，要了命的我呀。”
“唉，本来想赚点小钱，没想到一下子赔大发了。”
乔本茂领着赵老翰进入交易员室，找到负责人办理入市手续。负责人愣愣地看着赵老翰：“赵老翰，你没听说交易所要黄铺了吗？是不是跟官府的人做成买卖，觉得有钱了？”
赵老翰一笑说：“讷刚搁李二爷那疙瘩过来，他说让我到这儿看看能不能买到便宜的大豆。”
负责人一听是李二爷让来的，知道了会长的意思。就马上给赵老翰办了入市手续，乔本茂也在担保栏签了字。
粮谷交易大厅里面的交易板前，已经没有往日拥挤的场面了。交易板上已经粘满了纸条，赵老翰看到两张出卖的纸条，一个纸条上写着：“一等大豆五十火车！六分二厘五一升。”另一张纸条上写的是：“一等高粱三分五厘五一升。”甚至有的纸条卖一百火车大豆，一升要价仅六分钱。除了卖的外，没有人贴出买的，即使很便宜的卖价也没有人问津。
赵老翰想到以前进入这里，想上前看交易板都不容易，全都是人，一个挨一个的。以前交易板前还都站有交易人员，他们不断地对着下面人群比划着，那是交易所人员用手势述说交易情况和交易数量。一般用手心向里表示有买方买大豆或高粱的数量，如有卖的，就到交易员跟前以手心向外，用手指表示卖的数量。交易所人员在前面大声喊叫的叫行，双方交易成功，各拍自己的肩膀表示成交。交易员再把交易成功的价格书写到牌子上。然而此时，已经看不到那种人山人海的景象了。
那个时候南满铁道用的是日本窄轨，火车车皮也是日本车皮，载重量为三十吨。而交易所进行交易就以火车皮为单位，即是每火车为多少钱。那时期货交易叫信托交易，一般期限十五天为一期，每十五天定为一卯，最长期限为六卯。当然这种规定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制定的。货币自然是用奉天省发行的奉票。
现在交易大厅里的人们，只是三、五成群，一伙一伙的都在私下议论着什么。当看到赵老翰和乔本茂一同进来，有知道点信的人就说：“听人说赵老翰跟那位乔大掌柜早就认识，好像两人是结拜兄弟。”
“哦，要不乔掌柜能帮赵老翰。赵老翰是吃豹子胆了，敢跟官府的人做买卖。”
又有人说：“你们都不知道吧，赵老翰有啥钱？他出号时刘润身没给他算钱，听说把三十火车大豆给他了，并且说赔了就当是出号钱。”
“要是这么说，赵老翰可以呀。一个钱不用拿就要发财了。”
“得了吧。还不知咋回事儿呢。那官府里的人说话还有准啊。我看是赵老翰想发财都想疯了吧。”
又一人深沉地说：“可惜呀，李久如跟着倒霉了。指定是帮赵老翰卖大豆，得罪日本人了。日本人拿赵老翰没办法。要势没势，要钱没钱。拿李二爷顶缸。”
这些议论赵老翰和乔本茂是听不到的，听到了两人也会一笑了之。办完手续后，赵老翰问：“现在是不是可以买入了？”
负责人一笑说：“人家都想把手里的筹码赶紧抛了呢，谁知你到想买了。”
赵老翰说：“现在多便宜呀，到时候的时候我买实，指定也会比市面上的市场价还便宜。”
负责人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赵老翰的意思，他惊讶地问：“那位杨专员还要来买？”
赵老翰听到这句话，先是摇摇头，但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可以买吗？还需要啥手续不？”
“不用什么都不用，只需在帐户存进保证金即可。”
乔向斋一直没说话，听到要存准备金，忙说：“准备我给你存上，能先把益发合存的钱转过去吗？”
负责人吃惊的看着乔本茂：“乔掌柜，你确定这么做？”
“是的，我想赵老翰看到墙板上卖价合得来，他既然一定要买。回头取钱时间来不及，我想不如转过去省事儿。”
负责人马上说：“不用费事，既然有乔掌柜担保，存钱可以缓缓。现在，卖都急坏了。他们恨不得赶紧卖了。不过，赵老翰，已经有信交易所要关门了。那么多大豆买到手里不怕扎约呀。”
赵老翰信心满满地说：“我得问清是不是肯定能买实。只要能买实的我全收。”
外面等待的空买到手的人，听说有人要空买大豆、高粱连忙都挤过来，生怕自己的卖不出去。这些人看到是赵老翰要买，都露出失望的眼神。
赵老翰面对那些不太信任的人说：“我来买大豆，只要能保证到卯期能给我大豆、高粱的，我就全买。不能保证提供实货的，暂时不能考虑买。”
就这样，赵老翰在交易所里完成购买两千火车交易。赵老翰只付了约百分十的钱，如同付订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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