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妱已经醒了半天,从绿真‘遥想当年’起,就已经醒了。
之所以没出声,一来是嗓子疼,二来是脑海里铺天盖地砸过来的信息,差点没把她给砸傻。
她竟然梦到荣家被抄,父亲入狱,兄长生死不明,阿姐和姐夫封地西北边。
哈,真是闲散日子过得多了,锈坏了脑子。
荣妱不以为意的支起身,示意倚枝倒盏茶水,润过嗓后,道:“我真该跟着哥哥去北地,省得阿爹成日里愁我的婚事,话说回来,我过了年是十六还是十七,今年建贞几年了?”
啪——
倚枝手里的杯盏没握住,摔在貂毛绒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荣妱的心也随之一咯噔。
“小姐,今年已经是建陵三年了……”倚枝小心翼翼道。
建陵,不是建贞。
荣妱脑子里嗡的一声:建贞十六年,世宗薨,太子沈倦继位,改年号为建陵。
她不是在做梦?!
杯盏里的茶水很快将雪白的貂毛绒毯染上一片褐渍,荣妱似才醒过神来,美眸圆瞪着在屋内扫了一圈。
不是她的搂月阁,这是哪儿?!
梦里那些个事件突兀的浮现,荣妱不安的动了动,轻声道:“倚枝,我父亲他……”
倚枝担忧的看着她:“侯爷三年前犯了贪污罪,入了锦衣卫狱,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建陵元年,兼任首辅大臣的安平候幺女荣妱入宫。
同年,安平候荣道阻因贪污罪,入锦衣卫狱。
和梦里又对上了!
荣妱姝色过浓的面上血色褪了几分,她不死心的继续问:“我哥哥呢?”
倚枝差点哭出来,红着眼圈不敢怠慢:“大公子两年前去沿海抗倭,落、落海了。”
荣妱半跪在床上,抓着倚枝的手臂用力不知轻重,朱唇轻颤:“那我阿姐她……”
倚枝啪嗒啪嗒的掉泪珠子:“世子妃和世子爷封地西北边,过了这个年,就要出发了。”
全部都合上了,那场荒唐颠覆的记忆,不是梦,是真切发生着的!
荣妱煞白着脸,颓然跌回榻上。
新帝沈倦登基,从建陵元年到建陵三年。
短短三年,朝中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杂的安平候府,分崩离析。
只剩下个幺女荣妱,在深宫里如履薄冰,苟且保命。
荣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将这些信息捋明白后,垂死病中惊坐起!
一句话概括,荣家没落了。
道理她都懂,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前一晚还在寻死觅活,坚决不要嫁给沈倦的她,一觉醒来,就是三年后了???
不对不对,她有这三年来的所有记忆。
荣妱从那场梦里,看到‘她’呈上阿爹的罪证,看到‘她’偷了兄长的虎符,看到‘她’窝在沈倦的怀里,娇娇的在牛皮地图上随手一指,选了艰难酷寒的西北边,作为阿姐和姐夫的封地。
荣家,竟是她一手推向衰败的!
荣妱晴天霹雳,她清楚的记得这三年来的每一个细枝末节,可行那些事的‘她’,根本就不是她!
怎么形容……
荣妱皱着眉,冥思苦想,这三年来‘荣妱’读过的书发挥了作用,脑子里蹦出两个字。
夺舍!
没错,她,荣妱,这三年被人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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