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
今年夏天,我的心脏病发作,不得不住院。其实也没有太过严重,只是有时候喘不过气来罢了。但医生还是劝我住院查看。
“不用那么夸张吧。” 医生是我的朋友,我开玩笑地调侃道。
“顺便在医院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听说最近你在预备一部小说。”他说,“顺便在我们医院采集点素材吧!”
于是我接受他的建议暂时住了下来。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的确让我有了一份收获。
(一)绚烂
她闭上眼,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天鹅。她身上穿着华丽的戏服,与她的身段十分相配。她展开双臂,轻盈地跳着舞。
她今年年方28,却是这个剧团的领袖人物。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发现这个剧团的。
她从大学毕业,自高中开始加入剧团,她就十分喜欢这种站在聚光灯下表演的感觉。她享受站在台上的每一分每一表,享受自己塑造的每一个角色。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个被称为“戏曲之城”的小城。
在那个寒冷的秋天的夜晚,她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在城市里乱逛,突然她发现了在街角有个发出微光的小小的地下室。她摸索着走了下去,发现那下面是一个剧团。团长发现了她,邀请她坐下来看戏。
戏就这样匆匆忙忙地开演了。剧本应该是个很有天赋的编剧写的,故事是丰满的,演员的表演十分尽力。她看出来哪里不足,哪里很好。他坐在团长身边,默默地看着,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是啊,时代发展的太快了,快到连我自己都快把握不住了。这里虽然叫“戏曲之城”,但戏曲被束之高阁太久了,那些大的剧团,总古板到不行。她以为自己快要抓不住自己的梦想时,偶然路过了这里,梦想又一次得以被点亮。
看完戏,她默默回头。惊讶地发现,这个地方可以容得下尽五百名观众,但是现在夜深人静,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演员们谢完幕,团长也站了起来,对她来了一个深深地鞠躬。
“谢谢你,来欣赏我们的表演。”
团长说,自己上午就发出了今晚有表演的告示,但这个小剧团实在不怎么出名,到了最后一场也没人来看。他很高兴她可以来。
于是在她心里燃起了一个信念:她要帮助这个小剧团走向更大的舞台,这也是她的梦想。
于是就这样,热爱表演的她决定留在这个剧团。
夜已经很深了,秋风萧瑟。那个小小的地下室还是放着微光。
她在舞台上起舞,好像一只天鹅。
她默默对自己说明天文化局的人回来看剧团的表演,如果合格,他们就可以走向一个更大的舞台。
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观众,更多的掌声......这些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此刻她终于有机会握住了。所以她绝对不会让这个机会拜拜溜走。剧团里的所有人都回家了,她还留在舞台上。她忘我地练习着每一个动作。她慢慢闭上眼,感觉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鼓舞着。她站起身来,重复着明天表演的动作。
她就这样旋转着,舞动着,伸开双臂,是一只准备要起飞的天鹅......
“咚!”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白色的病房里。周围围着院团的所有人。
她激动地快要站起来了,但浑身有没有力气。她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
“审核怎么样了?”她问。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剧团里年龄最小的编剧咽了口口水,说:“姐,没有你,我们没有通过。不过我们和他解释了,他答应我们下个月再来......”
她慢慢地点点头,似乎为他们所有人的表现而满意。
“姐,你头痛吗?医生说,你摔下来的时候头先找的地。如果头痛的话......”小编剧没有再说下去大家突然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哀痛当中。她一下子明白小编剧是什么么意思了。
她笑着回答:“不疼,我很快就可以回去和你们一起演戏了。”
大家渐渐散去,她脸上还带着微笑。直到最后一个人出了门,她才用手抱住脑袋。她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她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自己等不到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她从高中开始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了,她想在自己已经不多的时间里留下一点东西。她慢慢地把这几年的表演和编剧的经验写了下来,尽管语言生疏,也不是很全面,但对这个小剧团而言,这些已经绰绰有余了。 她越写心里越难过,不由得哭了出来。
这个女孩和我是在一个病房的,我轻轻拉开可开我们的帐子,轻声说:“你还好吧?”
她见我和她年纪差不多,说话也放开了些。他点点头,说道:“我本来打算把这个给排好了,等到我母校校庆的时候上台表演的。可是现在......我连两周之后的校庆也不一定去得了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也是海城中学的吗?”
她点点头,“你也是吗?”
“是的。2016届。”
她好像被触动了什么似,不住地在那里哭。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虚弱而哽咽的问我:“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乐意效劳。”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里面夹着几张相片。我走下床,蹲在她的床旁边。她的脸上两道深深的泪痕触动了我。我想,她一定有什么故事。也许,就藏在这本厚厚的本子里面。
“我觉得自己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了。你帮我问一下星星话剧社还在不在。帮我把这些东西给他们......拜托了。”
我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她似乎解脱了一样,安静地睡了。我感觉,我手里拿着的不只是一本日记,它也许,会是我面前这个女人的一生。
当晚,医院大响的急救铃打扰了我的梦。我看到她被医生推了出去,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什么“大出血”。我心一紧,手不自觉地伸向了放在床头的日记本。它带着一点温度,是那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最好的证明。
第二天,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的同房怎么样了?”我问我的主治医生。他面露难色,但是在拗不过我,只好告诉我她走了。
我感觉心里一沉。我和她认识不过12小时。如果没有那么碰巧知道大家是校友,如果没有那么碰巧我也要回母校,如果没有那么碰巧,那本的日记就会随着她的离开永久封存。我的手紧紧地握着这本日记,感受着她身上那点温度。
我下定决心,要帮她实现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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