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游子归来 一我之见 今天

《皮囊》这本书确实是神作，否则我也不会耐着性子再看一遍。像我这种喜新厌旧的家伙，连镜子里的自己都讨厌，更别提一本老得发黄的纸质书了。女朋友说，爱情需要惊喜，惊喜需要新鲜，而新鲜需要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我说，我的视力不好，我们还是分手吧。

女朋友敲敲我的头：呆子，换个角度看我，不就觉得我美了吗？我觉得有道理，从此学会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看《皮囊》也是如此：先是把它当文学看，后来把它当扶贫纪录片来看。

而蔡崇达他妈，就是这部纪录片的主人公。

                                      一定要多生多育

在计划生育的年代，蔡崇达一家人相应国家的号召，积极超生多育。蔡爸很荣幸被政府辞退，减轻了国家的财政负担。宅在家里的那些天，蔡爸要么酗酒骂人，要么一觉长眠。懵懵懂懂耗了三年，蔡爸感觉孩子长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出门散散心，所以就下海了。

蔡家的小孩还算少，这在闽南地区算是特例。我有一个同学，他有四个姐姐，等到生下了他，妈妈总算松了口气，爷爷也笑死了——我没说错，他爷爷摸了他的小“把”，笑得太激烈，心脏病复发。

这哥们由此觉得自己使命重大，虽然一家人挤在公路旁的一个铁皮屋内，但他人穷志不短：作为家族唯一的后代，我一定要生多几个孩子，让爷爷在九泉之下再笑几次。幸好这哥们人丑且短，否则中国计划生育又会受到严峻挑衅。

中国人口分布有一个规律，越是发达的地区，出生率越低；反之也成立。人总是说亲情是无价的，母爱是无私的。其实不然，是个人都有价，是个人都自私。为什么越是贫穷越是超生，越是落魄越要留下血脉？养儿就是为了防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而城市里的社会保障很完善，没有孩子照样能活得很滋润。只要你有钱，就算是下半辈子瘫在养老院，也有人给你端屎端尿。既不用看儿子脸色，也不用面对婆媳矛盾，多好。

在印度，很多的单身汉找不到老婆。印度的嫁妆很贵，以至于印度骂人最狠的话就是：祝你生个女孩。女儿长大会跑到别人家里去，而且还要倒贴本，很明显是个亏本买卖。最后，普通人家但凡生个女孩，要么被人淹死，要么给医生处理。生儿子就截然不同了，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你只要把他养大，以后就是他养你，就跟你卖养老基金一样，而且收益率很高。一个普通人生男孩就更划算了——我的梦想给你去实现，我的责任给你去承担，就算你什么都做不到，总能养我送终吧！

我并没有任何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只是在客观的陈述一个事实。如果人类真的把生儿育女看作是自然而神圣，那么印度也不会男女比例失调；中国落后地区也不会有这么多留守儿童了。要么选择性的生，要么生而不养，这都是人做的事。

                                           人活一口气

《皮囊》中，有一句话让我灵魂震荡——蔡妈说：人活一口气。

蔡爸中风半生瘫痪，蔡妈虽然散尽家财治了病，但还是拿出棺材本宴请众人，庆贺蔡爸出院。毕竟，人活一口气！

家里的房子建了一半，不太好看。蔡妈一手照顾瘫痪的蔡爸，一边指挥工人建房，跑上跑下，累得晕倒。虽然耗尽家财，但还有一层没有完工。不过没关系，花完了儿子的稿费还可以再赚。毕竟，人活一口气！

国家规划一条马路要穿过房子，蔡妈急得打转：怎么办，怎么办！房子还没建好，就要被拆了。儿子，我们先把房子建好，然后再让他们拆，好吗？蔡崇达坚定的点点头：毕竟，人活一口气！

一直以来，我觉得这些穷人真是穷的有道理。他们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还觉得自己艰苦奋斗，用财有度。我家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过年的消费水平竟然比广州还高。见人就发中华烟，喝酒必须四特四星以上，打牌动辄上千。明明是一个贫困村，却过出了义乌县的土豪生活。

呵呵，毕竟人活一口气。

                                       求神拜佛心要诚

蔡妈平时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求神拜佛。有一回蔡妈想要保佑蔡爸平安，就逢庙必进，遇佛必拜。一边的老人家看不过去了：拜佛也要有讲究的，每座佛对应不同的功能，不能乱来。蔡妈连连点头，开始研究神像的功能。她很快摸清了周围的每个神像的每种属性，还暗自研究它们的性价比，下次有事求神，就驾轻就熟了。

没事的时候，要多去拜神，因为神看你顺眼就是庇佑你，再不济混个眼熟，以后下阴间也能好说话；有事的时候，更要去拜神，神佛不庇佑你是因为你做错了。跪在那里好好想，想清楚了再起来。

无论有事没事，拜佛是最大的事。再蔡爸离世的时候，因为他生前做了太多坏事，蔡妈担心他下地狱。为了救救丈夫，蔡妈可谓是操碎了心。她拉着一家人，什么生计也不理了，每天必须要去拜佛求签。至于距离，越远越好，显得心诚；至于频率，越多越好，显得关切。

人类历史告诉我们一个规律：越是落后的地区，他的宗教信仰就越复杂。印度，但凡看见个人都要叫大师，但凡看见路边立块石头都要磕头；中东，在街上随便走两步都能碰到一个宗教组织，要么跪下，要么趴下……因为他们的生活让人绝望，快乐生活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只有好好拜佛，祈祷下辈子。

                                        做人要踏实

蔡家有一个自己开的加油站，简陋，但却是家里唯一的收入。中国石化来谈收购，蔡家拒绝。因为做人做事一定要踏实，血汗钱才是真的钱。

蔡爸瘫痪以后，蔡家人只能一起来加油。一个妇女加一个孩子总算能把大油桶抬起，给大货车加满油；但是，一个人的时候，蔡妈只能咬咬牙自己干了。摔了跤，爬起来！做人要踏实，血汗钱才用得安心!

本地小三是一个浪荡子弟，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走出老家，见识世面。但是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不得不子承父业，踏踏实实的做一个渔民。他父母实现了他唯一的心愿，给他买了一部摩托车。他每天开车兜风，最后摔了一跤，总算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的人生。从此，晒网打渔，成家立业，踏踏实实。

文展有自己的文学梦，想编写世界史。但他在学校受到排挤，也回到老家。每天他浑浑噩噩，混吃等死，最后连家里人都嫌弃他。无奈，只能接受家人的安排，成为一个通讯设施的修理工人，踏踏实实的老去。

张美丽很不踏实，开娱乐城，弄洗脚城，站在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但是，所以人都不认可她：作为妇道人家，伤风败俗，丢人现眼。作为一个“荡妇”，她很自然的自杀了，没人会怀念一个不踏实的人。

我对文学是有偏见的。当一个人打你一巴掌，你内心会沮丧，会痛苦，会疑惑……你会有无数的心理活动，只要把它写下来——恭喜你，你就是个搞文学的人了。蔡崇达的《皮囊》在我看来就是这么憋出来的，他不去思考为什么有人会打他一巴掌，而去细细品尝被打之后的滋味。我认为，这是匪夷所思的逻辑，有一种林黛玉的病态。

文学是向内的，科学是向外的，人需要制止生命乎来的大耳光，也需要调节被打之后的内心。这些都无可厚非，只不过我不喜欢后者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知道，这是我的偏见，也是尼采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