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月/文
破产后我得到了什么
1.
【人生在世，还不是有时笑笑人家，有时给人家笑笑。】
“你好，请问想要些什么？”
“我要一份炸鸡翅，一份薯条还有一杯可乐。”
“可乐要中杯还是大杯？”
“大杯。”
“您有会员卡吗？”
“有。”
“一共是23块2，来，这里刷一下。”
“打包还是这里吃。”
“带走。”
“炸一份薯条。”钟意喊完后，自己拿起夹子夹炸鸡。
舀上一小勺冰块，钟意盯着重色碳酸饮料滑进纸杯中。熟练的准备纸巾，盘子，把薯条炸鸡可乐一放。她张望四周，喊了喊还在等待的客人。
“这是您点的，谢谢惠顾，慢走。”
此时并非是顾客高峰点，下午四点的暑气并没有侵蚀快餐店。店内冷气开的很足，忙了好些会的她竟然没出汗。
钟意低头漫不经心地看脚尖，再过一小时半她就可以下班了。挺拔许久的腰背暗暗发酸，她扬起脑袋刚想做个颈椎活动。就看到心上人，一双眼眸清清亮亮地看着自己。
钟意缓慢地眨眼，它可以感受到脸皮下的血液在沸腾。
他不会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吧，那岂不是被他看见了丑样子。
“你好，我想点一杯雪顶。”
“你好？”
钟意回过神，羞耻让她想遁地逃跑。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自己带着口罩，他不会认出来的，而且他也不认识她。
手指在屏幕熟练的点击。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钟意听见自己自动放轻的嗓音，像是怕吓走什么似的。透着隐约不安和小心翼翼的感觉。
“没有。”面前的少年轻轻蹙眉。
钟意以为自己惹人烦，又在心里一阵懊恼。“有会员吗？带包还是在这喝？”
“有会员，在这喝。”
钟意点头，对方支付完后。她迅速转身。
冰块舀少一点好了，这样咖啡可以装多点，他喜欢吃冰淇淋吗？要不要给他也弄多一点。钟意在心里默默想着，手下速度不变。
把带着少女满满的关心的咖啡放到托盘上，对方朝她客气的点头。
“谢谢。”
钟意忍不住目光追随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他走到落地窗旁的座位就座。还好没有再往里走，不然她就看不见了。
他为什么回来呢？她好奇的收回目光。
这几天她值班总是能碰到他，总是在客人流量少的时候出现，点一个蛋挞或者一杯咖啡。喜欢坐在落地窗，安安静静拿出笔记本或者书本。光从外面爬进来，将他瘦削的侧脸轻轻描绘。在眼窝投下淡淡暗色，柔软的唇带着粉。如果她要是能离他更近，说不定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绒毛。她多想做他骨节分明的手，随着他行走。说不定哪些时候，能够摸一摸柔软的发，多情的眉眼，高挺的鼻，涂抹蜜糖的唇。或者拂过坚实的胸肌，漫步到腹部，按捏着大腿。她对他充满欲望的想法，或许是太过渴望。情感是真挚，单纯，热烈的，并不带着性的多彩。
他给她感觉很似曾相识，让她忍不住靠近。
通过这些天的偷看，她很好奇他在做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借口和机会可以和他说话，或者靠近他。
所以不管他为什么来，她很高兴能看见他。
喜欢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哪怕讲几句话。她也能像木心笔下的云雀一样，叫上一整天。
临近下班时候，他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高挑的身影从她面前掠过，她太专注也太贪婪地看着对方了以至于员工林姐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也没应声。
“小钟你看什么呢？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啊？”钟意一头雾水，“对不起林姐，我刚刚在想心事。您要不再讲一遍。”
“现在的小年轻就是这个样啊。”林姐用眼神嗔怪她，“我说，小钟你要好好读书啊。”
林姐这是在敲打她，最近确实跑店里值班勤了。
“嗯嗯我会的。”钟意点头，心下却是一片平静。
“小钟你现在年轻，漂亮。来这种服务业挣挣零花就算了，千万别把这个当正业。我在这个行业也做久了，媳妇有熬成婆吗？别到时候像我这样，衣服衣服眼馋，口红包包一个也不舍得买。这样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
“林姐…”
“我就是挖苦自己，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钟意换回便服，走出快餐店。她摘下口罩，深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闷热干燥的环境混着很多汗的咸味，也因为靠近快餐店掺杂着油炸的香气。
她凝视天空，已经出现一轮弯月。
今日是她打工的第十五天，自从知道家里负巨债后她便走出校园的象牙塔。她想着林姐今天的话，也回味着自己的遭遇。
她能怎么办呢？生活突发变数，一日好梦后跌入困境的经历又不是人人可体会。父亲在电话那头的沉默，击破她支手摘星辰的高楼。她那天是冷静的，挂完电话立刻收拾好一堆贵重的闲置品倒卖二手。她想过自己会压着按键记钱过日子，却没想到这种体验被命运提前砸中。
学费有奖学金可以抵消，生活费不能再向家里要。她开始节俭，也不再参与她们谈论最新出的纪梵希或雅诗兰黛。她的目光盯着一餐一饭，更盯着奖学金。有时候放松自己，她会看看心上人。在她还富裕时她就不敢靠近，此刻她落魄穷酸时更只是远远观赏。
她家庭情况突变，不是没被知情的陌生人议论过。或许这算个笑话亦或者是个悲情的故事，她却不在意。人生不就是大起大落才精彩，更何况在经历风雨中不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边走边过着。
2.
【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 为活着找个理由，只为更好的活着。】
钟意整理好自己笔记，圈出几个疑惑点。她拦住办公的教授，贪婪地咀嚼着知识。
她把做成框架的知识贩卖，舍友都很热心地帮她宣传。她很感激，送给她舍友一人一个大香吻。都说患难见真情，钟意很感谢她们将宿舍变为她心灵的避风港。这将会成为艰难时光里熠熠生辉的珍珠，弥足珍贵。
钟意难得干完兼职坐在篮球场边休息，她不出意外看见心上人在打篮球。篮球场坐着不少女孩，她们成群结队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因为场上男孩的英姿而娇呼。
钟意独自一人坐着显得鹤立鸡群，前方女孩们发现她的独特。也时不时愿意分一份注意力给她。
她挑眉，好在自己带着口罩省去被认出议论的可能。她起身拍拍屁股的灰，今日的快乐能量吸收差不多。
谁知道下一秒她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直击面门。
眼睛火辣辣的疼，她怕是被砸破相了。
“薛总你球怎么脱手了！”
“你没事吧！”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晃动的身体，见鬼，钟意却在细细闻着心上人身上的冷香，这回不止眼周充血，连脸颊都在涨红。
“对不起。”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薛定川礼貌地扶着她。
“麻烦你了”
钟意声音细小如蚊，头脑发烫已经不知是球砸的还是开心坏了。
她偷偷打量心上人的侧脸，因运动而汇聚的汗水在脸颊闪烁。
一路无言，她只能数着自己激动的心跳声。和男神为数不多的接触除了快餐店外，她幻想过无数浪漫的场合，去没想到两个人正式的谈话，会因为一颗错误曲线的篮球而产生。
“老师，她的脸是不是肿了?”
医务室的老师抬手捏住钟意的下巴。“有点肿，紫了。你去哪碰的？”
“老师，是我们打篮球不小心砸到她了。”
钟意突然感觉鼻尖湿湿的，热热的。她背着薛定川松开口罩，手背从鼻下一抹。
“你还流鼻血了?”
“呃，可能是夏天很干。”
“你们打球要注意啊，这误伤的...还有你也是，在球场这种场合要多留心。”
“嗯嗯。”
医务室老师让钟意躺在临时病床上休息，薛定川愧疚的看着她。
“我也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她言下之意是，那帮朋友都在等他。
薛定川看着少女惨白的脸，“对不起。”
在钟意再三劝说下，薛定川也不坚持守着她，临走前要了她的微信。
发来申请，钟意想秒通过，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犹豫了一秒。
“这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轻浮？”她碎碎念道。
“哎呀，这又是怎么了？”帘子外传来医务室老师的惊呼声。
钟意偷偷拉开帘子，正好对上一双眸子。她认出对方了，是法律系的系草林州，也是她爸爸生意的好友儿子。
“刚刚在篮球场有争执，推搡拦了一下。”
他紧盯着帘子内的少女。
“今晚篮球场是开了光吗，里面那个也是在篮球场被人砸伤了。”
“砸伤了？”
钟意听到林州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紧接着是脚步声。她盯着天花板，下一秒帘子被拉开。
他果然认出自己了。
林州看着少女肿起的脸，气势汹汹的说“还疼吗？”
钟意眨巴眼睛，闷闷的嗯一声。
林州挤着上她的床，“不怕，哥哥给你报仇了。”
她这下是真的没听懂了。
3.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钟意和林州从前是邻居，钟意喜欢跟在林州后面。他对她的行为默认不多说也不拒绝，只是有时调皮男孩来拽她小发辫时。林州的拳头就送出去，他收拾完对方后回头看她，少女一双亮澄澄的眼没有害怕。
“等会我爸爸来，你别掺和，别说话。”
“为什么呀？你是因为保护我才动手的，叔叔如果知道缘由肯定不会为难你啊。”
“你...”
“谢谢哥哥保护我。”
他看着她娇滴滴的脸，心里想才不是想保护你，只是觉得你要是被为难哭了，自己更会被找麻烦。
而此刻，看着她笑颜，他在自己心里哀叹，自找麻烦。
初中后，林父的生意越做越大。林家搬去了其他市区发展，林州没有留下。
钟意看着他收拾行李，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还会回来吗？”
“你想我回来吗？”
“当然想啊。”钟意点头“回头我找爸爸要你家地址，我给你写信可以吗？”
“钟意。”林州喊她名字，神色暗晖不明。“你快长大吧。”
他离开以后，隔壁搬来一对小情侣新住户。她时常会在校园里想起林州的脸，也会写信寄给她。只是从来没有回音，好像这个人从此走出自己生命一般。再后来，回忆变得不真切了，思念也因为时间和距离慢慢被消磨完了。她身边又来了一群新人，从前的人也不知道被人群冲到哪里去了。
万般热闹中，只是偶尔觉得内心是空的。
自上次和林州见面，她又记起很多往事。
她很久没有喊林州哥哥了，她甚至没有林州的联系方式。现在的他们，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反倒是薛定川，在加了微信后时常联系她。
是因为上手太快了吗？此刻收到心上人的讯息反而内心平静。难不成我移情别恋了？我是个渣女？？钟意心想。
“崽崽。”
钟意回过神，林州穿着格子衫。“崽崽。”
他在喊她的小名。
“干嘛。”钟意有些别扭，感觉脸很热，有点上头。
“我要全部点一份。”
“？？？”钟意挑眉，“你点那么多干嘛？”
“我花钱，我开心。”林州不在意，他掏出手机给她扫码。
“你这是乱花钱。”
“我这是为你冲业绩。”
“不需要！”
“你放心不会浪费的。”他漫不经心的垂眸，眉间透着桀骜不驯。
“好吧。”
林州就靠在一旁的点餐台上，他的目光懒散却紧抓少女忙碌的身影。窈窕背影，有青春的风味。林州意味不明的笑了，他的少女还真的长大了。
马上就到迎新晚会了，听说各系都准备了热舞和乐队。钟意万万没想到，她会被邀请做女主持。宿舍姐妹再三劝她去参加，说是排练也会有补贴。好吧，看在钱的面子上。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薛定川主动来担任男主持。
他们在排练走过场，钟意认真记住，她几次不经意转头确定走位，却发现薛定川总是盯着她的脸看。是妆花了吗？还是她脸上有东西？
“那个...”趁着休息，钟意不好意思的开口问。“我脸上妆化了吗？”
“没有没有。”
“那我脸上有东西？”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说出口！钟意快被自己羞耻到了。
薛定川咬咬唇。“钟意，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
这下她害怕的蹲在地上。
4.
【宽容不是姑息错误和软弱，而是一种坚强。】
“崽崽。”
“嗯，妈妈。怎么了？”
“最近家里接了大订单，现在好转了很多。崽崽不要太累了。”
钟意敏锐的抓住信息“大订单？”
“对呀，是你林叔叔，你还记得吗？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那一户，你小时候很喜欢粘着人家的儿子转。”
“记得记得。”
“他给我们指了一条生路。”
“啊，叔叔人真好。”
“他说，他儿子林州和你同一所大学是吗？”
“嗯。”
钟妈妈笑了，“那你要好好和人家相处啊，人家帮了我们家这么一个大忙。”
钟意悄悄叹气，她倒是想啊。可是自从她答应同薛定川在一起后，林州再也没出现了。
钟意转移话题“妈妈，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欠上债务啊？”
果不其然，钟妈妈被这个话题吸引了。
“还不是你爸爸爱讲义气，替一个伯伯签名誉人。然后那个伯伯坏得很，原来他借了一大笔钱，但是把欠的人名字推到我们家身上。”
“哪个伯伯啊？”
钟意皱眉。
“一个姓薛的，你不认识。远方亲戚。”
“这样吗。”钟意心底一凉。“那个伯伯有家人吗？”
“有，他娶了个老婆离婚了，他老婆儿子不和他生活，听说正在念大学。”
“这样啊，你还听说到他儿子叫什么了吗？”
钟意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受，她约了薛定川在校外的咖啡店。
对方来的很快。
他要给她点饮料，她没要。她想，很快事情就会结束的。
“我从来没有问你为什么喜欢我，现在我可以问问吗？”
“我...”
“是因为愧疚对不对，因为自己的父亲欺骗了别人的父亲，害这个家庭一下子陷入困境。”钟意脸上是很少出现的冷静神色，“你靠近我，你想照顾我。不过是想弥补一下你自己羞愧的心，让自己不会那么罪恶。”
“也不全是。”
“算了吧，你为什么会跑到前面那个巷口的快餐店坐那么多天？因为你和我朋友打听我，会在那里出现。你想给我冲冲业绩，让我能生活下去。我很感谢，但是一码事是一码事。如果不是你父亲这种卑劣的做法，我还用不着需要你的可怜。”
“对不起。”
“你走吧，好友我删了。以后也别联系了，我讨厌这样抱着不干净心思的靠近。”
也不知都是在骂他还是骂他的父亲。
薛定川走了。
钟意默默把脸埋进手心里。
“崽崽，吃草莓圣代吗？”
林州站在她的桌边，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
“不是说草莓就是快乐源泉吗？不吃我就带走了。”
钟意伸手扣住他的手，她此刻还委屈着呢。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坏。
“吃。”
娇娇的，还是他得来哄。林州笑了。
钟意听着电话没出声，
“叫薛定川。”
5.
【眼看她起朱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
钟意一直是他的麻烦。
她小时候就喜欢粘着自己，哥哥长哥哥短。再长大一点，好像有了少女心思不怎么肯喊他哥哥了。也渐渐会知道，该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那个瞬间，他突然不想她长大。多幼稚也没有关系，他忍受这么久也不介意忍受更久。
她或许忘了，她自己对他说过喜欢。
但他一直记着。
如果不是突然搬离城市，他会守着她这株娇气的花长大。
他在另一座城市常常会想她，会收到她的信。里面仿佛有少女娇憨的模样，娇气的讲话方式。他从来不给她回信，想让她摆脱对自己的依赖。开始长大。
什么时候，她能明白希望他回来那句话。
那就是花开结果时候。
钟意要了林州的联络方式。
她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除了有时候他会带她出去走走。
每当两个人行走在大街上，她脑内会突然蹦出海子的话。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大街上。
她的过去，是林州。她的现在，是林州。
她想起她的第一次心动，青春时期所做的美梦。
都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那么是不是可以向他征求，未来的资格。让他也住进她未来的梦里。
她突然了然她为什么为那么迷恋薛定川，她是在透过他的脸思念年少的爱人。
阳光正好，钟意蠢蠢欲动。
她伸手拉住林州的衣袖。
他会喜欢自己吗？
还来不及想，嘴里已经惹不住吐出撒娇的语气。
林州看着女孩，粉嫩的唇掀动着。
“哥哥。”
神情像极了从前，他想吻的那样。
END
破产后我得到了什么
求来个人和我拌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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