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题记
母亲说吃饭就要专注于美食,细细品味美食,但我却总是游离于美食之外,想入非非。
打小“吃”就对我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每当上餐桌时、大人们边笑边看别的小孩,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嘴里还塞个大馒头,腮帮子鼓得像鸣叫时的青蛙,却还恨不得再腾出个舌头来卷一个鲍鱼!而我总是坐在角落里捧着一碗白米粥。“大夏天的真不怕噎死!”我不屑。“还说人家,你看看你自己,会不会吃呀?”母亲嗔道。
应当是不会的,即便是来到了青岛啤酒节这个美食的聚宝盆。去年夏末,在临走之际,母亲又让我带着新来的小伙伴“东东”去了一次。这里的美食讲究一个“视听盛宴”:往往是不见其人,先闻声色。天空像丝绸,几百盏探海灯挥舞着手中的丝线,交织着颜色,又绣上绚丽的花朵,被人潮裹挟,在烟雾中缭绕,流光溢彩间人们觥筹交错,叮叮当当地笑着。“会吃”的人在这里会倾家荡产,但我宁可饿着自己也不愿饿了荷包,任凭你美食诱惑我,恍我的眼!仍像个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东东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走,东东坐在椅子上吃美食,我站在厨房门外看制作过程。
“你也吃一口嘛,我分你一点。”“这么好喝,你为什么不喝呢?”“我不饿,真的不饿。”其实,此时的我正为着母亲因为租几件棉袄的钱不让我去“冰雪大世界”而耿耿于怀(母亲认为明天再来时从家里带几件羽绒服而省去几百元),留着钱准备自己去。望着渐暗的天空,希望渺茫。“妈妈,我想去冰雪大世界玩!”这可正中我的下怀啊!“那好,我就带你们两个一起去吧。”他的妈妈说。那天的快乐我无法忘怀。
今年夏天,我想回味记忆,便下定决心要真正地“吃”一次。
跨进大门,一个人在人潮中逆流而上,还是那狂舞的丝线,绽放的烟花。店员们并没有大声揽客,都忙于挥动手中的厨具。先买了一份“旋风薯塔”。那土豆的确飘逸,彼此相连地串在半米长的木签上,像电钻般在厨师的手中旋转着,给金黄的塔身支起了红色的梁柱。自小学始这东西就是校门口小卖部的标配了,每到放学时,同学们都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人手一根,有的人甚至还会端一碗麻辣烫,互相分享,越想越可笑。在当了八年旁观者后,我终于也尝试一下、握住了它。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小心翼翼地下嘴,却仍让番茄酱糊满嘴唇。舌头避开牙齿,想与薯片相拥却反被其紧紧包裹,甜与咸共舞,缠绵。
卖炒酸奶的店铺仍在那里没有改变。曾经给我带来疑惑的店名已经见怪不怪。我点了一份蓝莓味的,那是去年我和东东一起品尝过的口味。酸奶碎片像瓦砾一般堆在杯子里,附着着方方正正的冰块(吃到最后才发现是椰果),用手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牙齿都被冻得缩了回去,只得用舌尖顶起,托举着,让它悬浮在口腔中,就好像在嘴里装了空调一般,沁人心脾的凉。只不过一不小心就会让它钻了空子,进了肚子。
章鱼小丸子颇有特色,圆圆的被店员在锅里逗弄着翻滚,爬起来又睡下去,竹签轻轻一挑就进了碗里。纹上番茄汁,盖上一层海苔丝。插起一个端详,看着看着五官便显现出来了:齐耳的头发好像很久没梳了,像是顶了个打结的拖把。舌头像海豚般调皮地把丸子颠来颠去,沙拉酱从缝隙中流出来,丸子就瘪了下去,章鱼须穿了出来,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鱿鱼丝。也是第一次吃。
如果你想知道“60岁”的滋味就去品尝花甲粉吧!厨师小伙清洗花甲的手法,像小时候的我们玩沙子:捧起一把,再让其从指缝中漏下,又像守财奴数着心爱的金币。花甲,米粉和豆皮在浓汤中快乐地上浮又下潜,是想探索汤底是三鲜还是麻辣吗?游来游去开心地吐着泡泡。思想稍微一跑毛,柜台上就出现了一碗做好的。我竟一时没有分辨出来这是花甲粉。“这就是花甲粉?”我指着碗问。“是的呢!”小伙轻快地回答,手上还同时煮着三锅粉。我望着我的这一份,感到无从下手——满溢到边,无奈呀!只得狠下心,以豁出去的精神提起碗扔到桌子上,用舌头安慰通红的手指。
安顿好屁股,我欣赏起了花甲。别人买花甲粉是为了吃花甲,我却研究起了它们的进水管和出水管。没想到我去年看着东东吃花甲粉,今年就敢自己独自吃了!旁边坐着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和两个女儿。小一点的不断地把荧光棒从桌子中心的洞中伸出又抽回,好像刚出生的探头探脑的的小蛇,引来母亲一阵阵嗔怪。便又蹦跳着从桌底钻出来,扒在母亲身边,张开小嘴迎接缠绕着粉丝的筷子。突然音乐喷泉响了,水流像森林中的树木,却又像藤蔓一般缠绕着,着时不时踩着音乐高潮喷出一朵朵巨大的花。我来是要用美食寻找慰藉的,但好像音乐更直面心灵!
最后一站在沙滩边,我试图寻找“冰雪大世界”的入口,不见了?地图上也没有。知道了:其实去年我们没有进去,去的时候人家都关门了,工作人员正一车一车的运出里面的冰块,倾倒在沙滩边晒太阳台阶上。有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白色的还有透明的。那该是一个拥有多少缤纷色彩的世界啊!我们只好在外面捡拾冰块,又结识了许多小伙伴,一起寻找最美的冰雪,品味它独特的气质。
但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融化了,消失了,藏起了行踪,杳无音讯了。
我把花在棉袄上的钱花在了美食上,品尝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却总感觉味道不尽人意。又想来碗白米粥了,我喜欢它的简单温顺、不惊动我的味蕾、任我静静地思考,这不就是美食的意义吗?烟花易冷,流星瞬逝,比起短暂的饱腹感,我更喜欢藏在其中的那人那事,可到头来品味的仍是美食填充不了的思绪。
生命之路上,你我皆为过客,相遇为缘,贵在珍惜。有你们的夏天像美食一样值得人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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