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为了隔阂,理解为了分离
“喂”,低沉地声音传来。
“哎,你好。”轻脆地声音带着点疲惫。
“你在做什么?”他关切地问。
“刚下班,今天可累了,出了一批货,我还没吃晚饭。”
可他没有断开语音,继续说:“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哪里,难道到我们这里来了?哈哈。”她开心地笑:“大半年了,你忙些什么?过年时你不是说辞职了吗,现在开始工作了吗?”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说:“我正在济南。”
“去那儿了,工作,旅游?”她也不在意,随意地问。
一阵沉默,她有些累,刚想关了通话,他又说:“我正在德立家,他今天结婚。”
“他倒结婚了,真够快的呀,我还觉得我们才毕业呢。”她感叹了一句,说:“你们附近哪些同学去了,两三年了,大家有变化吗?”
可是又是久没回应,她吃着饼干,有些无聊地翻着网页,想了想,劝道:“你今天是不是喝了不少酒,应该有些不舒服吧,先去休息休息,我们再聊。”说完,还打起了哈欠。
“你一点也不难受吗?”冷不丁地一句话传来,吓得她哈欠只打了一半。
她拍拍心口,轻声说:“不怕,不怕。”然后提声责怪道:“你是鬼呀,吓死个人。”
又一想现在夜深了,忙低下声,问:“难受,我难受什么,对了,德立怎么没在Q群说一声?难道你们都知道?是该生气哦。那明天帮我多灌些酒给他,你们附近城市的同学是不是都去了?”
“你怎么总是漫不经心的,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头传来一句话,打断了她的问题。
“喜欢?”她这两天可听不得“喜欢”两个字了,办公室的老大姐一心想让她脱单,老总见面也会开个玩笑。到了车间里,更多的热心人,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人,真是吓坏了小姑娘,女儿国公司也有很可怕的一面。
“我可没有喜欢他,话可不能乱说呀。”她睡意全消,急急说道。
“人家在结婚,你竟说我喜欢他,怎么个意思?”她生气道。
“哎,你可别急着挂了。”他也着急了,不复之前的迟缓,说:“你听我解释呀。”
“是你自己在他的留言册里写的,喜欢他什么,什么,你忘记了吗?”
听他一说,她也想起来了,忽然有种倾诉的欲望。那时,七八年苦痛束缚,深痛后,某一天突然想通,于是好似生活处处都是美好回应。可现在她又不能准确描述当时的这种心境,要说的太多。于是问道:“难道你们看到留言,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还有别的意思吗?也许你在讽刺我,你看,我喜欢一个人,就大告天下,人人都知道。而不像我,偷偷的都不敢告诉你,要不是柳三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对吧?”
她顿时感到羞愧,不是他的责问,而是大家都这么认为,她有些为自己随心而后悔。可是自从她三年前想通,她决定一生独居后,就一直随心随意地无为的生活了。
她解释道:“事情不是这样的。那时同学的留言册积压在我那里,固然有我为看小说拖延了时间,可是也有我在酝酿感情的缘故呀。”
“那时同学们都说,没想到平时大家那么淡漠,临近毕业了,都觉得舍不得。一起在大院里实习了大半年,发现了彼此间还有新的一面。要时平时能多些了解,多点活动就好了。”
“我那是只是想,我要把我所了解的好好写出来,不辜负同学之间的情谊。你知道的,最后一个月弥漫地都是别离的气氛,所以我写的时候肯定有感伤了,难道你们只看了德立的那一本?”她问。
他也问:“其他的怎么了?”
“我先写的女生,最后写的是刘梅的。我还写了我爱她呢。难道我们也谈恋爱?当时我最喜欢她了,因为她也喜欢诗集,她喜欢的小说也是我喜欢的。”
“她是英语班的,不是我们班的?”
“是呀,我们十个女生,宿舍两个半,团支吴和她们英语班合宿。”
“德立毕竟是男生。”
“对,我记得最后写给刘梅,后来就压不住了,那天一口气将所有同学都写完了。我也不仅仅用了喜欢呀,还有敬佩,感谢,羨慕,欣赏……我想让所有的美好都留住而己。”
她继续说:“你们都说的‘酸儒'张,实习时我还和他争辨了几回,他说的有些我也不同意,但这并不妨碍我找得出他的优点呀。那条杰出的人中龙,他说他如果当官了可能抵制不住腐、败,但他愿意去做些事情,他说人需要成就感。所以我说别怕,到时他若被关起来,我定去看他。我总认为有想法比我盲目生活好。”
“当然还有其他人,我觉得我也写的感情澎湃的呀。像老大哥,他看不惯我天天捧着个小说,于是向我提了不少建议,如何读书了,如何读好书等等。我不也说了很多感激他的话吗。胖磊,你们说他喜欢喝二两,虽然我做不到,可我也喜欢他无拘无束的自在劲呀。怎么不说我喜欢他?”
静默,然后他幽然说:“也许形象不同吧!”
“形象?也是,可是如果说到形象,我倒不喜欢白面书生,我喜欢走天涯的剑客。”
“剑客不是书生形象?刀客才不是吧?”
“当然不是,书生就是书生,剑客就是剑客。”
“我不是吗?”
“是的,有些像,可是……”
“我知道,是晚了,对不对?但你对我也太苛刻了些,是不是?”
静的夜,一声汽啼从街上传来,她有流泪的冲动。
“当初报名,你不过排在我前面,笑着说了说‘我们同学,一个班呢'。我就忽然喜欢了你,但我毕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曾经说,如果一进学校,我和你走近些,也许慢慢地也会改变关系。可是想想,除了上课,也就我帮你还书时,能说上话了。”
“后来,我见你收的那些信件,飘逸的,刚韧的,我以为总有一个是你的男朋友的。谁知道是那样,这是我不对,我有些懦弱。可是,那些信件实在太频繁了,你对每个人都那么远,我以为我不好打扰你。”
“可是,就算我弄错了,但我还是认为你对我是最坏的。别的人,那个刚韧的傻子,你都能劝他,为什么不愿和我说说话?”
她想他是不是喝多了。
“因为我们太相似,我不愿回忆。不过我今天说的也不少。”
“哈,那些……其实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是不是?”他问。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想我喝多了吧,想不想再把喝醉的我扔了?”他大声问道。
她忽然明了,原来分离就在眼前。
于是她终可以说—些事情,她慢慢地回忆:“我初二时喜欢一个人,哦,现在还喜欢。那时我刚转学,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前排。上午的第二节课,他靠着后门,大声说:这次几何考试,女同胞得了第一名,而且是满分。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笑的目光慢慢从教室中间,南移,最后停在我脸上。我的心砰砰地跳,我知道我得了一百分,可我的眼里只看得见那洁白的牙齿,我不能转动我的头了。”
她低低地说:“可是我谁也没说,只不过我更难和别人相处了,不管男女老少,学不会。高中后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的朋友少少,一个发小,一个上铺的姐妹,都是长时间相处的结果,我心里认同的其实还是同学义多于朋友情。其实我特别的怕。”她停住,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的,”他说:“所以那天,你将我扔在操场的长椅上。”
“对不起。”
“不,你没有错。你只是不愿接受。”
“但你今天想怪我的。”
“我只是想让你能软一软心肠,像上次一样。”
夜更深了,她听见隔壁楼上的婴儿在哭闹,为什么那小孩总是半夜哭。
她烦躁的想,可是眼泪又流了出末,她终于哭出声。
“不是的,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又是一阵沉默。
“没关系,你是想去哪里吗?”她哭完,轻声的问。
他嗯了一声,然后说:“就是出去转一转,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最后,他终于说了出来:“也许最后就会停留在我哥那里。”
“你家亲戚都在那儿,我也觉得这样也很好。”
“你会来玩吗?”他追问一句。
“太远了,隔山隔水,也许我老了才会出去走走。”
“你也不要老闷家里,要生活的开心一些。”他赌气说。
“知道了,我现在上班了,不可能总躺在家里。”
“也许,”他没有听,继续说:“也许我不到三十岁就变了。”
“没关系,说的三十岁如何,那些不过玩笑话。也许过两年我也结婚了。”她强调说。
她停了停,再说:“不过再变,你可不能变成那些,呵,那些……”
“那不会的。”
“到时你也要多听听你哥哥的话,不要和他吵了。”
“以后不会了,长兄如父,我知道他是关心我,我只是,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他也只是想将伯父那份责任担起来而已。”
“是,我明白的。”
“别任性。”
“嗯,你也是。”
“那,有空再聊。”她说。
“嗯,有空再聊。”他说。
泪滴,消失。
她知道她终于失去了这个,心中想的朋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