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菜园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34期“勤”专题活动。

有些记忆，会沿着你的血液，流进你的心，然后稳稳在心底扎根。

外婆的勤劳和善良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她一辈子似乎从来都闲不住，记忆中的她除了生病外，她没有一天是不劳动的。也从来不和别人争高低，若村里谁家有事，她只要自己能帮上忙的都会尽量帮。连走在路上，看到有沟沟坎坎，她也设法盖好填好，生怕村里的孕妇和孩子摔倒。

童年的记忆中，外婆的那个菜园，种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一年四季总是枝繁叶茂，热热闹闹的，从来都不会冷清。

菜园在老屋正门前的几个池塘中间，是一块三角形的地。顺着池塘中间的一条大路，右拐沿着一条小路走几步便到了。菜园的地势天然，位置极好，园子的四周长满了各种杂树，可以挡住别人和牲口的进入，旁边的几口池塘，非常方便浇灌。

这个菜园被勤劳的外婆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总是能踩着时令的步伐，往菜园子里不断增加诸如辣椒秧、茄子秧、青菜秧、萝卜秧等新的蔬苗。而在园子的边边角角的小灌木围成的矮墙上，总是点种着冬瓜、豆角、丝瓜、黄瓜，葫瓜、南瓜等爬藤的蔬菜。夏季的园子里更是热闹非凡，五彩缤纷，郁郁葱葱。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年四季，园子里收获那些水灵灵、绿油油的蔬菜，总是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家里的饭桌。尤其是到夏秋之际硕果累累、收获颇丰的时候，对收了却一时吃不完的蔬菜，外婆总是把他们制作成干菜保存起来，比如梅干菜、豆角干等等。这些蔬菜的味道，是一种真正的田园乡间的原汁原味，味道跟现在的大棚蔬菜相比，远胜太多。

而对南瓜和红薯之类的，外婆把它们制作成客家人特有风味的南瓜干、红薯干之类的零食小吃。尤其是红薯干，红薯洗净之后切片切条，切片的晒干后用洗净的河沙放入热锅里炒成香脆可口的薯片。去皮切条的红心红薯经过三蒸三晒，颜色橙红透亮，吃起来软糯香甜，这便是赣南有名的倒蒸红薯干。还有江西赣南独有的酒糟红薯干，吃起来酒香四溢，那润着酒香的独特味道，已经多年未曾尝到，却至今仍经常钻入我的梦乡。

外婆喜欢这个菜园，在她精心伺弄下，她用自己的双手编织出菜园里一茬茬作物的萌芽，生长、收获，菜园的日常成为她生命时光中的一抹愉悦和希望。年纪大了的外婆，也终究不愿接受城市的喧闹，她拒绝所有儿女的邀请和安排，坚持一个人待在老屋，独守宁静和她的菜园子，终老于故乡。

童年里的那些乡间风景终究远成了一道记忆。有一些爱，一旦开始拥有便是一生相随，譬如对故乡和故乡的亲人以及点点滴滴。

经年之后，当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城市里的一隅，感到孤独的时候，总是会想念家乡的亲人、土地、老屋和乡亲。而想起最多的，便是外婆的这片菜园。怀念这菜园里曾经的生机盎然和郁郁葱葱，怀念这菜园给我的童年时光中增加的乐趣。有时梦见外婆挑着水桶走在前面，幼年的我拉着她的衣襟紧紧跟随；有时梦见外婆佝偻着身子在菜园里忙活，而我便忙着在一旁捉蚂蚱、抓蝌蚪和追蝴蝶。

我知道，记叙这篇文字的时候，其实是想我的外婆了。那始终是我内心最深处最温暖最柔软的存在。外婆陪了我整个童年，及至我刚刚成年，她便离开，那时，我曾清楚的感到心里被狠狠的剜了一刀，一触就疼。经过岁月的沉淀，它已经长成一片永恒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