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嫁给像你这样的人

文/凉十七

    “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嫁给像你这样的人。”这是我的母亲经常对我父亲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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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具体时间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是我们家还住四合院的时候。我幼嫩的手臂已经被爸爸攥的有了红印儿，他却依然拉着我向前走，不顾在他身后的我已经满含泪花。

    就在我的一只脚将要迈出大门时，妈妈把我拉了回来，我的印象很深，她总喜欢把小拇指的指甲留得很长，以至于她拉我的时候在我的手上拉出了一道血色的弧度，可她却全然不知。

    “你跟他走？他能给你什么！给你买好吃的，带你买玩具都是骗你的！”我已经被吼的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只想回家，好像回家睡一觉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一般的，我哭着跟妈妈说，“咱们回家吧！”

    妈妈趁此迅速把我拉到身边，“咱们...哪还有家阿...”声音很轻，声音很颤，颤动到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那天，爸爸走了。离开了我们，不知道是被迫，还是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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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曾问起妈妈，为什么那么恨爸爸，于是妈妈讲起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妈妈那个年代，搞对象都是亲戚介绍，那时，爸爸是个军人，还是有军衔的——团长。妈妈想，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肯定不愁未来，于是两人在一起了，虽然一年中见不到几面，但两人十分恩爱、幸福。我也好想好想说那句已经俗套的不行的话：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可在这世界总是事与愿违。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爸爸的想法。爸爸决定弃军从商，其实，是去炒股。原谅我总是这样的好面子，与外人交谈起来总说爸爸是个商人。

    爸爸带着妈妈来到北京，我认为这是爸爸一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儿。当时北京的房价还不是很高，只要再凑一两万我们就能在北京买套房，妈妈对爸爸提出了这个提议，却换来了爸爸的一句“呵！北京的房多的是！你还愁没地儿住！”

    不仅如此，当时爸爸为了炒股，把妈妈身上带着的唯一的两万块钱拿走了，待妈妈身上实在身无分文的时候，爸爸开始管以前的朋友、战友甚至是兄弟姐妹借钱，只为炒股。

    因为爸爸的军人身份，我本可以在北京参加高考。可爸爸当年退伍太早，没有档案，本来可以找原来给他开车的司机说一声就可以，如你所想，爸爸连他也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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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再后来吗？就是我高考的时候了，高三那年，爸爸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刚出院的他实在跑不动“生意”了，于是跟我妈商量，在B市（由于不能在北京高考，我去了B市）租个房子，伴我到高考，然后，离开我。

    爸爸一直想要个女儿，而爸爸又是四十多岁才有的我。于是对我总是特别好，好到溺爱的程度。

    可惜高三那年，我压力很大。当时我有点“学疯了”的状态，尤其是在我看过清华的宣传片之后。记得很清楚，那天看完清华的宣传片，我泪如泉涌，发誓要为祖国做贡献，于是当时分数只有500左右的我，励志考清华。

    那一年，有可能是我太在意成绩了，成绩不升反降，每个月都在期盼月考，因为感觉自己这么努力一定会有所收获；可同时，我也在害怕月考，我害怕我这么努力，还是考不好。道理总是很简单，“成绩不能决定一切”、“成绩好的人日后也不一定会有你优秀”，在当时的我看来，都是失败者的自慰心理。人生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看的明白，活得糊涂。当时的我，就是这样。

    最初只是轻微肠胃炎，不能上晚自习，夜幕降临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理综卷子默默流泪的感觉，我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后来，就查出因为熬夜、咖啡喝的太多导致心脏有问题，有两个月，我都没有去学校。

    高三这一年，我很愧疚，我没怎么跟我爸说过话，甚至有时还会恶语相加。有时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甚至会哭着跟我爸说“对不起，爸爸。你别往心里去。”爸爸总能体会我的心情，告诉我“没事。怎样你都是我的孩子。爸爸永远不会怪你。”他越说，我越愧疚，有很多个夜晚，想想爸爸苍老的面容，想想我只降不升的成绩，我真的在想“生命的意义”。

    慢慢走向深渊的我，到底是被谁拯救的？说起来很可笑，就是病魔。

    两个月后，我回到学校上课，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可现实这一掌却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脸上。那一天，爸爸被叫到班里，爸爸可能真的老了，当所有人都说赶紧把我送医院的时候，爸爸说“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别耽误你们上课！我让她回家休息休息就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四肢麻木，喘着粗气，除了脑袋有意识以外，我感受不到身体任何一个器官的存在。

  幸好当时班主任和同学们都坚持叫了120，把我送到了医院。当时，我的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但听到120往复循环的声音，我不由得默默流下了眼泪。

    醒来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妈打电话，我哭着喊“妈！我想回北京！我想回家！”我不知道当时听到这些话的爸爸是什么反应，当时我的心已经痛成了一团。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再次与父亲提起此事，他给我的解释是，这次以前，你每次心脏痛都休息一会儿就行。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当时，爸爸身上真的没多少钱了。后来我记得我打断了他，你知道的，心脏有问题一般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再听不了这样的话。

    我只想说，对不起，爸爸，你的爱，我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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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高考之后，如妈妈所愿，爸爸走了，回老家有医保，有补贴，生活节奏也没有北京快，可以说是衣食均有所安。但我知道，爸爸活得并不幸福。

    因为他的世界里，没有我。

    爸爸也偷偷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可我都拒绝了。我害怕，我会再次失去语言和行动能力；我害怕，我会再次听到120的声音；我害怕，我害怕拥有，也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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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以后找个男朋友，必须是北京户口，必须有房，必须对你好对你体贴！最重要的，不要找像你爸爸这样的男人过这一生！”

    我曾写过很多有关爱情的诗，17岁那年我的一首诗被妈妈看见：

    “可我本名死海

    本就波澜不惊

    奈何爱的深情。”

    得到了我妈的“夸赞”，“呵，你还太小，思想还很幼稚，什么爱的深情，没有钱，都是扯淡！”

    我知道妈妈的经历，被爸爸拿走仅有的两万块钱之后，她是怎样独自一人在北京，把我养大。她的眼泪，她的一切，我都能理解。所以，我也不会怪她，也不会怪我爸，因为我知道：

    他们仅仅是赋予了我生而为人的权利，就值得我用一生去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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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而为人，生而为众生。真的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有权利说出这句话吗？哈哈，我就当作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