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坐在飘窗前,充溢耳畔的是不间断的鸟鸣声,一时心中如空空旷野,世间烦忧喜乐如烟消云散。在岁月缝隙里,觅得几许恬静,甚好。
天若晴好,又有树林可歇,鸟儿自会飞飞落落,漾起不息于耳的款款欢鸣。或者,在雨声骤歇的间隙,时而啼叫一番。记得一篇文章中如是说:鸟鸣是晴好的音讯。或许正是从此开始,我沉浸于鸟鸣中不自拔,多渴望能习得鸟语,以启开一扇神秘的窗。已是立秋,暑气还在缓减的进程之中,清晨,帘子还密密实实地遮挡着光亮,布谷鸟已在窗外宣告它们醒来。尽管它们将身子隐匿在树叶深处,木桩上或者电线杆上,迷惑了许多探索者的目光,可其与生俱来易辨别的“咕咕”声,穿透力深远,晨昏不苟,不容人忽略。
少年时,已熟知布谷鸟的叫声。其时多是在春季,随母亲去往高山采摘茶叶,雾气还没有消散,时有鸟鸣拌入,我们已经循着草径一路逶迤朝山腰行进,彼时露水盈盈,裤管微湿。入得茶园,触目即是一排排紧挨如梳理齐整秀发的茶树,茶箩在侧,沿着“头路”缓移步履,手指在茶叶间翻飞。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久了,不免困乏,母亲便开始用神话故事或自编的故事来哄我,以捱过接下去的几个小时,直到暮色四起满载而归。这些故事中就有关布谷鸟的。山间的幽静拢着母亲温厚的声音,和着布谷鸟的叫声,或别的鸟声,间杂荟萃,竟如歌声般婉转,一天下来,手指头沾染得黑沉沉,腰酸背痛,心境却是爽朗透亮得很。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甚是贴合,饱饮过山水间的灵气,如获“空”的禅意。不由想起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点染出明月、落花、鸟鸣汇合而成的静谧氛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然之音,令人沉醉。儿子幼年时,小住外婆家,一早起来,眼睛还惺忪着,那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叫声,以及远处的布谷鸟叫声,让他如获至宝,他用我的手机录下鸟鸣,称作“除早催眠曲”,意为除夕早晨录制的可以用来催眠的曲子。只可惜,手机因为损坏而丢失,再也听不到那不可复制的曲调了。
这般纯净的声音,可以过滤掉所有的嘈杂和纷繁,如拨云见日,用来作催眠曲原是契合了自然之道吧。一位朋友睡眠欠佳,听闻建议后,入晚,她躺在黑暗中,听泉声,听鸟鸣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也不知何时,周公来巡,居然一宿无梦之扰,次日起床后神清气爽,堪比神药。不过,若这般操作痕迹过于明显,大约鸟鸣也是无济于事的,鸟鸣只是帮助滑行的轨道,你愿意跟随,全心加入,才可以驶得更远。
清晨和夜晚,这样的气息最是澄清,当鸟儿衔着大自然的频率,灌注进尚未被杂事填充的思绪,恰如风一般轻盈。
对于这众多可爱的“邻居”,我都心怀感恩。除了突破一重重迷雾向我传送来的蛙鸣,或低微或嘹亮的鸟的啾啾恰似一清秀女子,更得我青睐。“宁静以致远”,觅得人间清静,鸟鸣更胜。
常想起白居易的一首《鸟》,读来令人嘘唏:“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打鸟现象已然鲜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呵护每一个生灵,过滤更多的“垃圾”,或许,这才是让鸟鸣以及许多自然之音来得更持久、更纯粹的福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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