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神明大多被人间百姓所信奉,日日香火不断实为平常,就连仙力尚浅的地精也会受一方百姓供奉。
得人信奉便是功绩簿上被添上一笔,功绩达到一定数量便会仙阶晋升,这也是除修炼仙法外晋升仙位最快的方法。
仙阶因各司各职被分成三六九等,但仙界中的神仙们也是表面和睦,从未出现过高阶神仙轻蔑低阶散仙的情况,只因仙位晋升本就与凡间百姓信奉有关,谁也保不准某个不起眼的小仙忽而平步青云的与自己平起平坐。
三月三日为西王母诞辰,这一日西王母会大开盛会,以蟠桃为主食,宴请众仙,彼时众仙会从四方赶来为西王母贺寿,此盛会也被成为蟠桃会。
此刻,各方神仙汇聚在瑶池,西王母宴请神仙,无论高阶还是低阶都被邀请入内,瑶池最外出来了许多刚刚飞升的小仙,他们四处张望,却又紧张的不敢做太大动作,忽而远处闪现七彩霞光,那霞光伴着神鸟飞舞,霞光中心处是三位神仙,其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拄着大拐杖,长须慈目老人模样的神仙了。
“是福禄寿三仙!”一小仙惊呼。
神仙们纷纷回过头来,只见霞光消散,三仙漫步入瑶池。
“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那样?赐福赐寿,受万民爱戴?”
“别想了,咱一小仙,哪能得那美差?”
“想不到还能见到福禄寿三仙。”
“玉帝早就在宴会之中了,你惊奇个什么劲儿?”
“此宴可是请了上八洞、中八洞、下八洞及五湖四海的诸路神仙,什么大仙小仙都有,你们可别跟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有失咱们身份。”
那秀气的仙娥说罢,其他几个小仙娥也跟着点头,一转头间却又惊讶的叫了起来。
“叫什么?没见过世面....”仙娥一回头,差点也叫出声来,她惊恐的用手捂住嘴巴,向后退了几步,只见不远处一团黑云笼罩,刚那福禄寿三仙来时是祥鸟飞绕,而这位神仙来此,也有仙鸦伴乐。
只见那仙由黑云中踏出脚来,露出一袭黑袍,他墨发披散,面容虽是俊朗非常但周身却是隐隐约约的围着一团邪气,那邪气在他苍白的脸上围绕远远看去还以为这仙在脸上刺了青,他搭着眼皮,面无表情的走到那几个小仙娥身边站定。
仙娥们从这位神仙头上玉簪周身所萦绕的仙力判断出此神仙位不低,他们纷纷侧开一步让出道路,那神仙却是懒懒的低头,又缓缓道:“多谢。”
这奇怪的神仙倒是很有礼貌,几个仙娥被那神仙的容貌所吸引,纷纷注目着他漫步远去,却听之前那仙娥提醒道:“别看了,那是春瘟张元伯,也就是南方赤瘟鬼,领万鬼行热病之毒。”
“什么?”仙娥们不可置信的再向那黑衣神仙望去,怪不得他周身都是邪气。
“那是鬼?”
“是仙,你以为所有的仙都是降福祉的?瘟神又称五瘟使者,司瘟疫之神,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仁贵,总管中瘟史文业。他们因降灾祸为人间所恶,听说五瘟使者与天庭上的神仙闹得很僵,这种聚会都不来的,他怎么来了?”
“他每年都来。”
仙娥们闻声回头,却不见人影,只听拐棍敲地“笃笃”几下,他们低过头,才见那一拳高的小人拄着拐杖道:“你们不知这蟠桃是个好东西,凡人吃了可霞举飞升,长生不老,神仙吃了则是会仙力大增,这么好的东西,不来吃多可惜?”小人儿说着,又屡屡胸前的大胡子嘿嘿笑道:“他吃完蟠桃,每年还会拿四个回去给其余的瘟神兄弟。”
“连吃带拿?”
“可不是,但西王母也拿他没办法,他自己带了五张请帖,你说能不让客人吃好喝好吗?”
“脸皮真厚......”
仙娥们再向那瘟神望去时,眼里没了好奇,没了惧怕,剩下的是略略的鄙夷之色。
再说那蟠桃盛会,众仙们在瑶池中饮玉浆听歌舞,欢声笑语老友叙旧好不自在,而那在中级仙位最角落的瘟神张元伯则是独自一仙抿几口酒,一双眼很是兴致缺缺的看会儿仙娥跳舞,待端着仙桃的仙娥上来时,他才将眼抬起来,仙娥将蟠桃拿来,张元伯则是直接由袖子中掏出一黑袋子,在袋子中装了五个大蟠桃,那黑袋子似是个无底洞,装下五个,却不见袋子鼓起。
张元伯装好桃子,便起身默默离去。刚要出瑶池,便被一神仙拦下。
“张元伯,今年你害死了多少人啊?”
那神仙头上玉簪萦绕的光芒与张元伯一样,看来也是个中级神仙。
张元伯未抬眼皮,却也认真道:“一百零五人。”
“呵,我这日日夜夜为我那地百姓降福,你一个热病撒下去,就害死了一百零五口,你可知我今年的功绩簿亏了多少?”
张元伯抬起眸子看了这神仙一眼,却觉陌生,那神仙也看出张元伯不认识自己,心中更是有气:“看什么看?瞅瞅你一身邪气,与你同级真是让我感到不齿。”
“......”张元伯奇怪的看了那神仙一眼后,又默默的从他身边路过,神仙被气得浑身直抖,想向前追赶,却见一道邪光闪过,那神仙便身子一倾扑倒在地上,再一抬头,却见那邪光莹莹点点的飞入张元伯那墨色的长发内。
“你惹他做什么?大家虽都是中阶神仙,但那张元伯可是与高阶上仙的仙力不相上下,真要惹了他,你被打得元神具散都算是轻的。”
张元伯耳后的长发轻轻飘着,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却见那邪光又从发丝中闪现。
“我帮你教训了那傻子”邪光忽然传来声音,可那声音很是尖锐,就如同风在撕裂。
张元伯侧了侧头:“你别说话,我耳朵疼。”
那邪光没了声音又冲进张元伯的发丝中,一阵风似的掀开了他耳后的长发,露出了他光洁修长的脖颈。
衰草遍地的山坡上盘桓着四只乌鸦,张元伯由布带中取出四只蟠桃分别交与乌鸦,那乌鸦抓着蟠桃便四散飞去。此时张元伯的耳边又有一声音在响:“等我出来了,给你弄条龙,那才威风。”
张元伯不耐烦的伸出手将在耳边吵闹的邪光捏在手中,一道尖锐的风声过后,那邪光在张元伯的手中慢慢消失。
他从黑袋子中取出蟠桃,将那蟠桃放在地上,蟠桃便慢慢融化消失,此时地下响起一男声,这声音浑厚低沉,可说话的语气却与之前那邪光的声音一般无二:“你为何不多拿些蟠桃回来?”
张元伯坐在山坡上,以手撑着下巴道:“我面皮薄。”
“面皮薄?哈哈哈哈哈.....”随着此笑声,整个山坡好似都在颤动:“你其余四个兄弟谁都不去瑶池,就要你去代领蟠桃,真不知是他们面皮薄还是知道你面皮够厚。”
张元伯听此,嘴角只是一弯,以手轻拍了两下地道:“我忽然不想让你出来了。”
“什么?不让我出来?我可是......”
“不管你是什么,你这东西废话太多,吵得我耳朵疼。”
“.......”此时,地下的声音倒是消失了,天空飞来一只乌鸦,它口中衔着一支竹片。飞到张元伯头顶时,便张开嘴,竹片悬在空中发出亮光,空中映出很多黑色的名字。
张元伯伸出手,亮光消失,竹片便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乌鸦飞走了,张元伯也召来乌云,脚踏其上。土坡下又传来声音。
“我就要出来了,你要去哪儿?”
张元伯淡淡道:“去行天命。”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你不在此给我守着,我......”
“你不是大有来头?”张元伯的嘴角微微勾起,却不等那声音再要说些什么便腾云离开。
热毒在村落中蔓延,几个村民无精打采的横躺在地上,他们皮肤干枯,嘴角开裂,饿了便随意的抓起地上的枯草咀嚼两下,在这瘟疫横行的念头,饥饿感也让他们麻木。
忽而天色一暗,太阳隐没在黑云之中,登时山摇地晃,张元伯本还站在村口督促恶鬼施热病,却不想天上忽然劈下几道闪电,他抬起头却不见雷公电母,这雷是从何而来?
轰隆隆的几声巨响,一道闪电正朝张元伯劈来,他飞身闪躲,那闪电在地上几番跳跃便入了西口的茅草堆上,大火燃起,一时几间房屋接连燃起大火,“吧嗒吧嗒”木板崩裂的声音与屋内村民的哀号声一起响起。
“快救火!快救火!”这时,一个年轻人由一间院落中跑出来,他直奔村头的古井前,摇着辘轳,他提起水桶,又叫着躺在地上的人们:“房子着火了,快救火啊!”
“嗨,烧吧烧吧,反正我们都得死。”
“早死早超生”说这话的人翻身仰头间一道惊雷划过,地上却只剩了一摊灰迹。
尘土飞扬,带走了那最后一点灰迹,躺在那摊灰迹旁边的人忽然惊恐的喊道:“天谴!天谴!”
张元伯皱着眉看着那道惊雷喃喃自语:“不是雷公电母.....”
待张元伯再次回到那土坡上时,他留下的几只神鸦已经三三两两的落在了地上。
“这是专惩治恶神的天雷。”冰冷的声音由上空响起,张元伯抬起头,却见二郎真君杨戬带着几个神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张元伯问道:“是你杀了我的神鸦?”
二郎真君摇了摇头,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眯成一条缝,却不知这只上看九重天下看九幽的天眼到底在打量着什么。
“这是天雷,怎能供我驱使?”
杨戬说罢,张元伯便走到神鸦旁用手为它度真气。
“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杨戬又开了腔,张元伯站起身又看向那已成平地的土坡,他沉默不语,却听杨戬又道:“是你发现此处异样,派神鸦前来查看?”
“.......”又是沉默,张元伯低下头以指运法,将那平地再次掩埋成土坡,和着神鸦一起,此处从此成了神鸦的墓地。
“呵”二郎真君轻笑一声:“用人间的礼仪来祭奠神鸦?”
张元伯抬头道:“它们之前也是凡间之物。”
二郎真君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此处异样的?可知是什么跑了出来?”
张元伯摇头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杨戬皱了皱眉,见张元伯瘫着个脸,问上三句能答出半句的态度,便也不愿再与他交谈,转身便与那几位神兵腾云离去了。
张元伯坐在土坡上微微叹气,背后却突生冷风,那一阵风将张元伯身后的头发吹起,在发丝飘舞间,一只手隐隐的显现出来,它轻抚了下张元伯的脖颈,待张元伯侧身反击时又及时的收回了手,顺着那只手,渐渐的一穿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形象便显现出来。
“果然是你。”那低沉的声音伴着微微弯起的嘴角传出,张元伯抬眼看着这人,也是淡淡道。
“你没死?”
飞云入鬓的剑眉微微上挑,他抱着胳膊道:“你是因为我在叹气?”
张元伯指了指土坡道:“因为你,我死了六只神鸦。”
那人摆了摆手:“我抓只龙供你差遣。”
“.......”张元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人,此人样貌硬朗,眼眸深邃,虽在土坡下封印多年,但周身的那股深远且神秘的气息却丝毫未减,此时,那人也盯着张元伯,忽而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他的头。
“汝原是这般模样,也好。从今以后,汝便为吾之臣,荣辱与共,吾生则汝生,吾死,汝则魂魄不附.....”
那人的话还未念完,张元伯便向后撤了一步,男子则是惊讶道:“你不想做吾臣?”
张元伯指指天道:“我在凌霄宝殿上有官职,不劳烦你替我谋生路。”
那人抬起头看向天,又是不屑一笑:“什么凌霄宝殿,当年天地未分界线之时,哪分什么神人?哪来什么三六九等的官职?”
“你这瘟神的差事做得着实憋屈,不如归顺于我,一起踏碎凌霄,重新制定天地规矩如何?”
这人说得豪情壮阔,可张元伯的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要不是风吹得他发丝微动,头上的玉簪还莹莹点点的闪着微光,他还真以为这张元伯已经魂飞体外了。
“诶,我现在神力才恢复一半,那蟠桃还有没有了,再给我来两个?我说那西王母也真是小气,一个蟠桃还......”
张元伯未待那人说完,便不堪其扰的扭头便走。
“什么?”男人忍不住怒吼,张元伯掏了掏耳朵,又抱着胳膊道:“就是如此,你若还想吃蟠桃,等个一年就可,若是现在想去,做个小贼,天上的仙女也认不出你。”
听张元伯这么一说,对面那人却气闷的沉默了,见此情景,张元伯倒是好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
“我是何等身份?要我明抢可以,偷这勾当只怕说出来,会被那些早早到了九天之外的老神们笑话。”他说罢,又抬眼打量着这年久失修,屋檐漏雨的小庙,破屋最中间的石像早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若不是因屋檐漏风漏雨,只怕那石像的脸面也会被灰蒙着,石像早就被磨平了棱角,但从那石像的神态还依稀可辨出这石像的真身是.....
“是你?”男人咧嘴一笑,回头看着张元伯,眼中还有一丝嘲讽的意味:“还有人给你这个瘟神立庙?”
张元伯随口答道:“天上的神在人间都有庙宇。”
“这么一说来,我的庙宇可是到处都是。”男人认真的点了点头,张元伯才抬眼看他,男人又笑道:“可我来这庙,牌匾写的可不是什么瘟神庙”他正说着,便又走到门口抬头看去,却见牌匾上的字一瞬间全都被抹去了。
“真无趣。”男人撇了撇嘴。
“这是你死时那些凡人给你立的吧?你当时挺受百姓爱戴啊。现在当了瘟神,反差大吧?心里不舒服吧?和我一起去把那凌霄殿打个稀巴烂怎么样?”
张元伯起了身,眼皮都未抬一下的在桌上放了些供果,道:“我凭本事当的瘟神,为何要和你去打凌霄殿?”
男人瞪直了眼,此刻一只灰色的老鼠慢腾腾的由石像下钻了出来,肆无忌惮的用鼻子嗅着供果,它扭头“吱吱”几声,便有其他几只大大小小的老鼠过来,一起用爪子运着供果。
“你是在天上当神仙当傻了?”
“你叫什么名字?”若是神仙,无论大小都有个名字,张元伯看向男人,男人却只是轻轻勾起嘴角,做神秘笑。
桌上的供果已全被老鼠搬空了,那人刚要开口,却听张元伯很是善解人意道:“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难为你了,但我总得对你有个称呼,今日你我在土坡上正式会面,不如我就叫你.....阿土?”
“我叫......”男人艰涩的张开口,张元伯却未理他,乌云密布的天空上忽现一道闪光,男人也走到门口观看:“什么事?”
张元伯道:“估计是你的事。”
“我的事?”
张元伯搭着眼皮看他,即使如这人所说,他的神力才达一半,但那天地为之轰动的景象也足以引起天庭上的众神注意。
“阿土,你在这里等我。”
张元伯只留下这一句,便腾云飞去,男人在破庙里回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吼道:“叫谁阿土呢?老子的名字说出来,怕是三界都要抖三抖!”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由身后的石像传来,男人转过身,又低下头,才见之前那出来搬运果子的老鼠正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凌霄宝殿上众神朝见,只因刚刚出了一件惊天地的大事,二郎真君经实地查探推断应是出了什么邪力惊天的妖物,而太白金星则是认为这不一定是妖物降世,天雷虽出,但天地未决断之时,此天象也是预示着天神降临。
太白金星此话一出更引得众神议论,张元伯面无表情的听着神仙们的讨论,最后却是一致认为远古上神早都隐退到九重天外,妖物出世倒是更有可能。
玉帝也点头道:“张元伯,听说你曾派神鸦去查探过?”
张元伯被点了名,便恭敬的出列道:“是有此事,只是我未等到神鸦回禀,天雷降下,我那神鸦折的元神俱灭......”
说到此,玉帝也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去功德簿上将神鸦之事记上,你对这妖物有何看法?”
张元伯略微沉思道:“如今妖物出世,目的为何我们皆不知,现下也只能四处查看妖物去向,既然妖物力量强大,我们便不好强攻......若是妖物并未有祸乱之心,我们倒是落得清闲......”
“你这么说就是坐以待毙,然后任那妖物横行?这样我天庭可还有何颜面面对三界众生?”说这话的是一中阶神仙,他的面容好生眼熟,可张元伯完全忆不出是在哪儿见过他。
“张元伯说的有理,但妖物就是妖物,二郎,你先派天兵收捕,找到后......”玉帝这么说着,却又是皱着眉深思:“那东西若是有灵性........抓到了,太白金星”
“在”
“抓到后,你便去会会那妖物,将它安置在天庭中,随便担个职位,也可显示我天庭宽宏之度。”
玉帝方说罢,下方众仙便齐声附议。
南天门依旧是高耸威严,众仙纷纷由天门走出,仙家们踏过南天门的最后一级台阶后,本还踏实的双脚忽而变得轻飘飘的,衣袂翻飞虚虚实实间,便踏上云朵翩然远去。
仙家们都是摆出潇洒恣意的状态慢慢离开南天门,而此刻,却有一仙,急急的跑到了张元伯的跟前拦住去路。
“张元伯!那妖物该不是你搞的鬼吧?”
“我是仙,为何要搞鬼?”
那神仙被问得一时语塞,想了想后又嚷道:“你别说东说西,是不是你?你怎么那么赶巧派神鸦去那妖物出世地?”
张元伯再看这神仙,才想起这就是在瑶池与自己争吵的中阶小仙。
“你叫什么?”
张元伯才想起来问他的名字,那小仙更是气急:“张元伯!你!”
“有旭,这你可是冤枉张元伯了,昨日张元伯奉天命在张家村布洒瘟疫,那有空去行鬼事?”
说起张家村,张元伯木讷的面容微动,那身材中等的神仙走到叫有旭小仙身旁,笑眼挑衅的看着张元伯道:“说到那张家村,可是与你渊源深厚,虽时隔百年,但向你曾化仙飞升的地方布洒瘟疫,心中也定是有无限的感慨吧。”
那人说罢,嘴角便阴测测的笑了出来。张元伯终于抬开眼,面上的那团黑色邪气好似较以往更甚,黑色的团气在他的面上四窜,此刻他表情依旧漠然但却隐隐让人觉得邪肆非常。
“天神自是奉天命行事,神无论是降福祉还是灾祸,心中都不该有私欲,但听你之言,却又让我觉得你对凡间百姓胸中藏着诸多私欲啊。”
“你一个不受人间信奉的神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
“若是由功德簿来品论神阶高低”张元伯说到此,面上那团黑气也慢慢散开到耳后,张元伯微微低过头,嘴角终于是多了一丝带有轻蔑般的微笑:“你们的神阶确实是会高过我,不过,无论上神还是散仙,都不过是受人间信奉所存在,这样一说倒像是靠着凡人供养才得以生存.....你们又何来的优越感?仙与人与妖,又有何.....”
话未说完,那三尖两刃枪便是在地上一拄,“咚”的一声巨响将张元伯的话淹沒,张元伯回过头,却见杨戬道:“南天门就要关闭,何故在此逗留?”
另外两仙忙诺诺的踏云离开,张元伯漠然的看了眼杨戬,却见二郎真君神情肃穆道:“可还有事?”
张元伯不语,他一脚踏上乌云,却听杨戬低声道:“再说此话,天规处置。”
“张家村和张元伯什么关系?”腾在云霞上的有旭如此问道,却见同程祥云的神仙臭着脸,恨声道:“他本就是妖,我们怎能与妖物同事天庭!”
“张元伯呀,他的故事可长着呢,知道吗,从我太太太太爷爷开始就住在这里,这故事是我太太太太爷爷告诉我太太太爷爷,我太太太爷爷.....”小老鼠捧着脸,尾巴一翘一翘的讲着故事。
“阿土,你这什么表情?是不想听么?”小老鼠轻轻提起手指,黑黝黝的眼睛望向石像前盘腿而坐的男子,男子不知从哪得来的瓜子,低头专心的剥着瓜子皮,一脸不耐的抬起头道:“我不叫阿土!”
“那你也别拿蚩尤这个名字吓唬我,我才不信呢,别以为我只是个乡村鼠精,蚩尤可是上古九黎部落首领,那可是兵主!蚩尤的大名可是由我太太太太......”
“停,别说了,你快说张元伯的事儿。”男子终于不堪其扰,败下阵来,这老鼠的一张小嘴忒能说,不禁让他想起当年特别能念的黄帝.....
“阿土,我们讲道理,你得让我讲完!”
啪嗒啪嗒,瓜子皮剥了一地,老鼠终于讲到正题:“在我太太太....爷爷那会儿,山里出了个妖怪,大家看不清它的样子,只知道那是一团黑气,那黑气威力巨大,任何人走近它,都会尸骨全无,本来呢,它躲在山林里,也不常出来,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啊,有一天,天地忽然变色,西方出了火红火红的彩霞,大地震动得厉害,山林里的鸟兽都被惊动了,可能就是这一震吓到了那妖怪吧,所以那妖怪就跑到村里吃人了。”
“那妖怪吃过人后便呼啸着飓风,风声撕裂,仿佛是有人在说话,隐隐约约好似在说,要得个身体,好为主效力?总之,那妖怪吃人了么,搞得村里人不分昼夜的闭门不出,后来,村里有个年轻人,眼睛好似能辨阴阳,削了把桃木剑坐在村口,要和那妖怪决一死战,他元神出窍,以真身引诱那妖怪,妖怪想找个身体,而那年轻人的身体正合适。”
“妖怪大喜过望,直接占了年轻人的身,而年轻人背后藏着一把桃木剑,压过了妖怪的妖力,年轻人又将元神注入,与那妖怪在自己的真身内缠斗,当时年轻人可是提醒过村民,要用桃枝将他身体缠住。”
老鼠说到这里,两只小爪划过空中,做捆绑状,而身前的男子则是以手肘支在腿上,以手撑着下巴,淡淡的回了一句:“哦。”
老鼠见男子如此漠然,也不理,反倒是吹着口哨叫来一帮鼠弟兄开始表演,老鼠们将它用小细枝捆绑起来,老鼠在供台上做痛苦状打着滚儿。
这时一老鼠问道:“这行吗?”
“毕竟是凡人啊,应该斗不过吧?”
“这妖怪要是占了他的身体,那我们村里的人不是要遭殃?”一村民惊恐的说道。
村民们沉默着,看着地上痛苦的年轻人,不知是谁,忽然道:“这妖怪已经融在他身体里了,杀了他,变成鬼有地府的鬼兵办他,就不会为难我们村民了。”
“杀?怎么杀?”
那村民闻言,叫一人拿来一桶油,村民接过油,便将油浇在了年轻人的身上:“他死了,妖物就跟着死了。”
这时,一姑娘尖叫的哭了起来:“你们要杀了元伯?”
“他无父无母,来历不明,死了早早托生!”一白发老者站在人中间,看起来颇有威望。
“村长!”姑娘痛苦的掩面哭了起来,不知是谁,迅速的燃起了火把,将年轻人的身体点燃,此刻年轻人的身体开始在大火中惨叫,村民们四散而去,不一会儿,便又聚起来,开始向火中添材添油。
大火在村口足足烧了三日,其实也就是一血肉之躯,怎能烧那么久?这火光中,定是有极大的冤屈。
大火消失了,连着年轻人的尸骨都不剩,但村民们不敢出门,他们也觉对不起那年轻人,便在年轻人死的地方盖了庙宇,以安慰亡灵,村民们将村子撤到山的另一面,早几年还有村民路过庙宇点上几支香供奉,可久而久之,人们便忘了此地。
“凡人,本就胆小懦弱,可又因懦弱和胆小,使得他们变得贪婪。”男子拍下了衣襟上的瓜子皮,老鼠则是抬头看着男子道:“他虽受村民供奉,有功德上了天,但也因他与那妖物缠斗导致他的元神与妖物相容,周身上还带着邪气,所以就被封了个瘟神,那时候没几个神愿意当瘟神的,都是受了过的神仙才被安排那种职位。”
“阿土啊.....”
老鼠的话还未说完,屋外便有神鸦翅膀扇动的声音。老鼠蹭的一下回了石像脚下的洞里,男子则是淡定的回过头,悠闲道:“乌鸦竟然不叫。”
“那是神鸦”张元伯迈进屋子,又皱眉打量着屋内,只见屋里竟有一地的瓜子皮。
男子手中还有一把瓜子,递给了张元伯道:“你去了天上,我可是在这破庙里等了你好几天。”
“嗑了几天的瓜子?”张元伯微微挑眉,神鸦落在石像前,乌圆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瓜子,张元伯向空中一洒,神鸦飞起,翅膀呼扇呼扇的,地上没掉下一颗瓜子。
男子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天庭打算怎么处置我?”
张元伯道:“先抓住你。”
“呵”听到这话,男子便是不屑一笑,又凑在张元伯的面前,仔细端详着他面上那团若隐若现的黑气:“想不到,他与你融为了一体。”
张元伯皱起了眉看向男子,男子却笑着又撤回身道:“你真不想与我一起?若不是想借助我的力量来对抗天庭,那你叫我出来作甚?”
男子说罢,便化作一团风,忽而消失,忽而又闪现在门口,他扬起头道:“金乌可是个好东西。”
他方说罢,便忽而又消失不见了,方圆几里都感受不到了他的气息。张元伯回过头,看着躲在石像下的老鼠精,问道:“你与阿土说了什么?”
老鼠精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支支吾吾的忽然道:“啊,他说他叫蚩尤,你说多可笑,欺负我是乡下的老鼠啊,说叫蚩尤!”
蚩尤两个字刚落,老鼠又禁了声,细长的小鼻子不安的上下动着,因为面前的张元伯不知何故,脸上竟滑落下泪水。
就连张元伯,好似也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扶在脸上,发现“自己”竟落泪了。
张家村的瘟疫持续了一年,死了十五口,有旭懊恼的在名册中划去名字,又扭头对张元伯道:“你又杀死了十五人,你!”
张元伯不语,却将眼睛看向村内的另一年轻人,问道:“那人怎么了?”
有旭叹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划去江流的名字,他眼中难得出现一丝悲悯的表情:“这是个大夫,曾经的村子也遭过瘟疫,我不管那片儿,不知是出自你们五瘟哪一位的手笔啊?这人活下来后就做了大夫,来到张家村,爱上了村长的女儿,俩人才坠爱河,你就出来破坏。”
有旭说罢,就又不满的看着张元伯,张元伯低头看着有旭,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救活了挺多人,但唯独没救活村长的女儿,心力交瘁的守了那女孩三个月后,那女孩便走了,本来村里也恢复了平静,但是也不知这人怎么了,昨日忽然错用了女孩曾用过的杯子,就染了病.....”
“村里人要赶走他?”
有旭轻叱一声:“放火烧不是更干净么?什么都没有,张家村挺喜欢干这事儿的。”有旭方说罢,表情忽变,紧张的看向张元伯,却见张元伯依旧是搭着眼皮未做任何表情。
此时地下已围了一圈村民,他们手中拿着油桶和火把,隐约间还有孩童在哭。
有旭要与张元伯腾云移近到村民的上空,有旭手中放着光芒势要做法,却被张元伯制止了:“天庭有天庭的规矩,人间有人间的规矩。”
“我是神,该庇护信仰我的凡人。”
张元伯却指着那帮神情凶恶的村民道:“那帮人更信仰你,他们希望他死。”
有旭一时语塞,却道:“这人有恩于我,帮我留住了许多性命,让我功德簿上的功绩损失减小。”
有旭还要做法时,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却忽然张开眼,眼神看向张元伯与有旭的方向,有旭定住,却见那年轻人皱起眉头道:“又是你。”
张元伯点了点头,那年轻人问道:“你来洒瘟疫?”
张元伯摇摇头道:“我来看你死。”他这话说的冰冷,那年轻人却笑着道:“瘟神也有休息的时候。”
因那年轻人在喃喃自语,便有村民害怕,直接在江流的身上浇上油,一把火点上道:“他说瘟神了!再不烧死他,瘟神会来的!”
火光中,一个人影微微痉挛扭动,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江流的魂魄离开身体,半浮在空中,张元伯则是问道:“可曾后悔来这儿?”
江流摇摇头,又瞪眼看着张元伯:“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你?”
有旭用奇怪的眼神在两人周身回转,却见江流又轻松道:“我可以去找小葵了。”
这人语方落罢,便有鬼差出现,鬼差要带走江流时,有旭忽然将一张纸递给鬼差道:“这人有善行,麻烦你们到地府把这张纸呈上。”
鬼差们点点头,便带着江流离开。
“不会是你在江流的村子里洒的瘟疫吧?”有旭跟在张元伯的身后问道,张元伯点点头道:“他的眼睛能辨阴阳,躲过了我的恶鬼,保住了一命后就开始学医,专治瘟疫。”说到此,张元伯的嘴角也难得的有了微笑。
有旭想说些什么,可手中拿着册子上下拍着也一句说不出。
“想什么?”这次是张元伯破天荒的先开了话题。
有旭抿着唇,略微失落道:“感觉有点恶心.......”
张元伯不解的看着他,却听有旭又道:“从前我觉得自己得个降福祉的美差是三世修来的功德,降福予人听来就很美好,我也真觉自己是个不错的神,听到你这瘟疫之神,我总是多带不屑,神有强大的力量,应该保护凡人,你却是在.....”
说到此,有旭又长叹一声:“可见到今日之事,我又在想,若是世人如此丑恶,我那降福祉的差事让恶人得了幸福,由恶人来信仰我,我岂不也成了丑恶的帮凶?反倒不如你.....”
“我洒瘟疫可不分善恶,随意向空中一洒,谁入了我手下恶鬼的眼,谁便会身患疾病,说来这也是运气占一部分......”
“喂!”有旭皱着眉看向张元伯,张元伯却道:“众神之中,由凡人升天的占多数,反倒如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天生就有仙骨的神才是极少部分,这一点,你也算幸运。”
“我们大多数都是历经人间冷暖飞升入天,自是知道这人间有善有恶,但善恶我们又是由什么来评判?神虽脱离了人间苦难,但本质上也是软弱、虚伪的”
“你这话我不敢苟同......”
“人与神一样,软弱、虚伪、自私,但神因有神力,许多事上根本不需去选择,人不同,因为他们能力有限又脆弱,所以他们在做事上更有着神不能理解的卑劣行为。”
“这么一听,我真不想要他们信奉。”
“但就因为在他们身上有太多的可能,我们才看到了人世间的大千世界,就如那个江流,虽死尤未悔。”听到此,有旭的眼前犹如拨开云雾一般,他还未来得及向张元伯道谢,却听张元伯嘴角又弯起玩味的笑:“所以我们看人间,才更有乐趣。”
他方说罢,便向地下播撒了什么。
有旭结巴道:“你.....你干了什么!”
张元伯道:“那江流本身就染了瘟疫,在这村里逗留如此久,村中又犯瘟疫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这天命谁能敢违?”
有旭低头看着册子里的名字一一被划去,还在着急,却听张元伯又道:“你不去功绩司为那江流知会一声?以他的功德,飞升上天,做个散仙绰绰有余。”
听到此话,有旭恍然的拍了下头,便顾不得张元伯,踏云离去。
临走时不忘道:“张元伯!你别以为我今日和你说话多便是示好,你我不是一路神仙!”
张元伯笑着目送他离开,风中传来熟悉的气息,他回过头惊讶道:“二郎真君的效率变低了。”
男子冷着脸看着张元伯:“你不当我的臣也可以,但是你将我唤出,我在这世上也不能闲着,告诉我还有没有对天庭不满的恶仙?”
张元伯略微思考,点头道:“有。”
男子跟在张元伯的身后,却听张元伯道:“阿土,你这么厉害,难道没有曾经的属下?”
男子点点头,却又长叹:“他们都变成了山川湖泊......这人间如此混乱,一场战争便能白骨遍地,血流成河,他们在此有何眷恋?”
“那你又何必还在意一场战争?”男子回过头,却见张元伯在一山壁前停下,他向他招了招手,男子便走到他身边问道:“找到了?”
张元伯慎重的点点头,又小声道:“这神仙,超凶。”
男子向山壁看去,一个山壁被挖了个洞,不足小腿高的山洞里有一小泥相,泥相前还摆放着供果。
“这神脾气超级差,不满自己被世人遗忘,不满天庭把他压在山下,当成护山的神。”
男子一挑眉,满意道:“听起来还不错。”
“嘘”正说罢,张元伯忽然紧张起来,他认真的看着那山洞内:“他生气了。”
随着张元伯音闭,洞内一颗桃子滚落在男子的脚边,男子低下头,手掌中还泛着光,这样僵持好一会儿,张元伯舒了口气,拿起桃子又摆回原处:“真是罪过!”
男子神情复杂的看着张元伯,张元伯解释道:“他生气起来,这么好吃的果子都会扔到地上,暴殄天物,你说是不是很可怕?”
“你在逗我?”男子语气平平的看着张元伯,张元伯摊摊手,男子却突然出手掐住了张元伯的脖子:“你可知我是谁?我杀伐天下的时候,你处于混沌,你......”
“蚩尤”张元伯出了声,但说这话时,面上的那团黑气也淡淡的在萦绕,它们缓缓的缠绕在男子的手上,小心触碰着,动作轻柔,而张元伯的脸上又有泪流出。
“你....你是......”蚩尤手上的力道松了,眼神中出现一丝愧疚,却听张元伯那音色平平道:“天地就你一个上古神,只要你走上天庭,爆出名讳,玉帝就会直接将宝座让给你,三界规则会由你支配,但我更好奇,你心目中的天地,是何模样?更好?或是更坏?”
蚩尤松了手上的动作,而此刻天上神鼓阵阵,张元伯抬眼道:“二郎真君......”他微微弯起嘴角,蚩尤则是直接拽住他的衣领隐遁离去。
天神们在上奇怪道:“我明明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神力.....”
“我还感觉到了一点邪气,有点熟悉.....”
“回去吧”二郎神打断了几位神仙的猜测,神仙们为难道:“我们可是在下界搜查几日了,再是如此.....”
“那妖物怕是不会再出现了。”杨戬留下这一句话,便直接带着天兵离去。
“你看,二郎真君太自负了。”
“说那么多干嘛?上头怪下来,还有他顶着......”
“呼呼”是翅膀扇动的声音,神鸦又送来了所谓的“天命”,张元伯收到“天命”便又要忙着去行灾事,蚩尤躺在土坡上,嘴里含着草道:“还是龙更气派。”
“你对御龙倒也执着。”张元伯已上了乌云,蚩尤紧随其后的跟上,张元伯奇怪的转回头,问道:“你干什么?”
“随你去看看人间。”
“你不去踏碎凌霄?”
“凌霄还用我踏?我才想明白,你们这帮小子算起来都是我曾孙子辈儿的,我也不好以大欺小。”
“那三界.....”
“管他三界呢?更好或更坏?这天地,好不能好到哪儿去,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听你这么说,还挺丧.....”
“丧?”蚩尤听此词语,又用手摸摸下巴,奇怪的看着张元伯:“在你身边,倒是发现什么事都提不起了兴趣,既然你无欲无求,那叫我出来做什么?”这杀伐天地的战神发现,再一次睁眼,好像是解开了当年一直执着的东西,他心中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的很平常,他却奇怪的安心接受了。
张元伯嘴角微弯,细听风动,耳边的那团黑气还在浮动:“大概是,不想再寂寞下去吧。”
他此话刚说完,蚩尤却是一脚差点踏空,掉到地下去,他咧着嘴搓着胳膊道:“说的真恶心。”
“诶,你别以为恶心我就能逃过话题?你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你真的很吵。”张元伯回过头来,风吹他耳边的碎发纷飞,他白净的面容上还真显现出一丝嫌弃感来。
“你说谁!黄帝才吵,你都不知......”
风中送着蚩尤那断断续续的关于他有多不耐黄帝的话语,他却从未注意到,自己的话有点多,张元伯一面状似不堪其扰,一面又微微弯起嘴,说到最后,蚩尤竟也不再说黄帝,不再说上古,深邃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笑意,此刻他好似理解黄帝为何那么话痨了。
黄帝为什么话唠啊?
因为有人听他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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