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村庄

城里的灯，亮透了半边天，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地铁里人挨人，谁也不与谁说话，半步都迈不开，车门一开，一群人走出去，一群人又进来。

王兰娟最受不了城里的生活，要不是照顾孙子，她可不来城里。她背着行李，儿子厚德给她带路，七拐八拐，在人流穿来穿去，好不容易才出了车站。

一出站，兰娟彻底蒙住了，外面的世界更让她头晕眼花。高楼大厦，拥挤的车流，数不清的人头，像是一锅大杂烩一样，她感受到胸口一阵憋得慌，一手放下行李包，一手掏出茶杯，咕噜噜喝了点水。

厚德叫了一辆车，俩人便坐上了出租车。过了五公里地，终于到了儿子儿媳住的地方了。

厚德的家是那种悬在半空的公寓，面积很小，不到30平，兰娟进去了，加上两个小孩，五个人根本转不过身。这种房子也没有油烟机，常常做起饭来，满屋子的油烟。

厚德一家，就这样将就了四年，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拥挤的生活。兰娟可不行，住惯了农村大房子，突然5个人挤到30平米的房子有些憋得慌。可那也没办法，兰娟只好在门口隔了个窗帘，划一块自己的地，避讳一下儿子儿媳。

儿子儿媳人都不错，隔三差五的带着出去逛街溜达，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店，兰娟看都看不过来，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两个孙子也很是可爱，“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

虽然地方小点，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最近，儿子失业了，兰娟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五张嘴巴全靠儿媳那点工资怎么行？下午，她陪着儿子刷了一下午的电脑。她不懂电脑，只是在一旁看着。兰娟说，儿子，这家公司看上去不错，试试看？儿子叹了一口气，唉！人家要研究生，我学历低了。

兰娟心里似乎懂了，她一直以儿子名牌大学为荣，然后到了大城市里，这只是基本的水平。大城市生活，真不容易啊！她犹豫了一会儿，对儿子说，要不，我回去吧！儿子，翻了个白眼，说什么鬼话，来了您就好好待着，别为我们操心了。

兰娟哪里能放得下心，孩子要上学，各种吃喝用费，她都看在眼里，一天不工作，钱就哗哗地往外流啊！可他们不同意回去，她也有些为难。

半个月过去了，儿子工作还没着落。罢了，回去吧！天还未亮，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你不要劝我了，我决定好了要回去。母亲，驮着大包小包行李就要出门。无奈，儿子只好送她回车站。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儿子目送母亲上了车。

乡下的天是纯净的，坐在车上便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蓝，没有高楼遮挡的天，那才叫好天。正值初夏，道路两旁的野花恣意生长着，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各式各样都有。

到了村口，兰娟下车了。一汪熟悉的河塘映入眼前，这是村头阿绿家的，几个月未见，荷叶已经布满了池塘。

阿绿几个月前也搬到县城了，兰娟所在的村，只有几户老人现在在居住着。一到晚上，黑灯瞎火，静悄悄的，看不到人的踪影。

继续向前走，走半里地便是兰娟家了。她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红砖堆砌的房子，就是自己的房子，房子前面还有一个两百多平的院子，院子里土地因许久未用，杂草丛生了。

兰娟走进了房子，花了一天时间打理了房子和院子里的杂草。她看着空荡的院子以及空荡荡的村子发愣。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放着好端端的大屋子不住，却要挤在几十平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