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城市（1）黑暗

第一章  黑暗

亚克从灰色的衣襟中摸索出一只怀表，这只怀表已经有一些年头了，亮银色的表链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只能从表链上的一两处看到怀表原有的颜色，怀表盖上一张充满了褶皱，颜色斑驳的照片正紧贴着表盖，从照片中依稀可以辨识出这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男人，女人，还一个小孩。

小孩看样子只有六七岁，小孩的面容中依稀有着亚克的模样。至于相片上的男人和女人，在这个房子里已然很久没有了他们的踪影，遗留的只有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亚克慢慢的抚摸着怀表盖上的照片，嘴里轻轻的呢喃着，“爸，妈，明天就是成人礼了，我终于能够像你们一样了。”

怀表的时针，分针，刚好重叠在一起，全部指向十二这个数字，在这个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城市，钟表变得很重要，因为只有钟表才能够告诉人们，时间是在不断的流逝，这个时间点，他们该干一些什么。

现在是十二点，不过亚克不知道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还是晚上十二点。他只能从街道上人群的多少来判断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毕竟，在这个城市白天总是比晚上要忙碌。 街道上，只有三两的人群走过，那是晃荡者同时又被称为灭世论者，这是一群无家可归，又不工作的可怜人，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寄生虫，每天恬不知耻着蚕食着城市力量的，却丝毫不付出。只要一有人接近他们，他们就会对他说世界将灭，光辉之城会被永远的埋没在黑暗之中的谬言。

在路灯微弱的灯光下，偶尔能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黄色的灯光也跟着一暗，紧跟随在黑影身后的是一个手中泛着白光的人。在灯光下，可以看到那个黑影其实是一只一米多长的巨鼠，红色瞳孔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黑色的利爪泛出森冷的白光——虽然这已经亚克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每次看到，还是会忍不住心里发寒。

高耸的烟囱再次冒出了黑色的烟雾，整个城市的上空全部都被浓烟所覆盖，空气中充斥着煤烟味，蒸汽机的轰鸣，炙热而粗砺。

亚克再次被煤烟味所呛醒。虽然这对于生活在光辉之城的人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但是亚克很不喜欢粗暴的叫床方式。他翻转了身体，向内侧挪动了一下，整个人完全贴到了墙上。

正当他想再次投入到被窝的怀抱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肯定又是娜塔莎那个小恶魔。”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回转过头，黑色边框的近视眼镜几乎就要碰到了亚克鼻尖，在女孩的脸上，黄色的雀斑飞舞着。

“臭亚克，终于舍得把门打开了啊。”来人双手插着腰，垫着脚尖，鼓着脸颊，黑色边框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拿在手上，一双细小的眼睛此刻也睁得浑圆。

看着站在门外的人，亚克右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嘴脸努力的微微的上扬着。

站在门外的人，并没有因为亚克讨好的举动，给他好脸色，依旧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这个，这个，娜塔莎这几天不是很忙吗。”亚克说着用自己的右手替娜捋了捋斜跨在娜塔莎额头上的几根头发，他努力的想把娜塔莎那几根不是很听话的秀发拨弄到一起。但是，他很快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弄，那几根金黄色的发丝总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娜塔莎一听忙这个字，就像被点了火的炸药桶，双脚几乎完全脱离了地心引力，只有大脚趾触碰在地面上，她的脖子更是被拉伸得老长，双眼之中红色的火焰在闪烁，扯着喉咙对亚克说道：“忙，忙着睡觉是不是，你都错过了昨天的成人礼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自诩着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城市之心的工程师吗！连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你都能忘记，哼，你继续忙你的吧，哼。”说完甩甩头，摇着黄色的马尾，一蹦一跳的离去。

“唔，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早上因为布琪积攒的怒气终于宣泄出去了，果然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啊，希望亚克那笨蛋能慢点反应过来，这样我就能溜之大吉了。”

被娜塔莎一顿训斥的亚克，此刻他的心里，还在思索娜塔莎刚才无意透漏出的一个词——成人礼。

“该死，该死，我尽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娜塔莎，你说昨天是成人礼的举行日子？”他双眼通红的看着不远处猫着腰的正打算溜走的娜塔莎。

娜塔莎被这突如其来叫唤声吓了一跳，“你，你，难道知道了么。”，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正站在门口的亚克，左手不断的捣鼓着右手的大拇指。

“知道？”虽然不知道娜塔莎所说的“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亚克看到娜塔莎的表情和动作之后，他刚才被娜塔莎所激起的不安，此刻修炼沉淀下去。

“好了，不玩了，明天才是参加成人礼的日子，我知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早上，该死的布琪惹我生气，然后我听隔壁的大姐姐说过，如果不把怒火宣泄出去，那么会影响一个人的美貌的，我还这么年轻，你不忍心看我毁容吧，亚克哥哥？”

亚克完全被娜塔莎所抛出的信息给整懵逼了，不过他知道，自己沦为了她的出气筒，同时也明白，自己并没有错失参加成人礼的时间。

“娜塔莎，”亚克从嘴角挤出来这几个字。

“啊，不好意思，下雨了，妈妈叫我去收衣服了。”说完一溜烟的完全消失了在亚克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