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漆漆的,雨雾惺忪。本就漫长的秋夜,在不眠里越发漫长了。早起晨练,山脚下灯光交错,落影重叠。庙里的钟声不紧不慢,象山的回响,像一种冥冥中的召唤。
昨天中午她语音说,十年未见的同学来聚会,细听算她才六个人。她说有一个男同学跟她表白,这次一定要把她睡了。她说那人烦人。我打趣道录个视频发给我,她回了声:滚。
女人的心我不懂,但那男人的话一定是真的。但她本人是真是假,我真猜不透。她匆忙关了语音说同学到了,留下我一个人发愣。唉,也不是自己老婆,我发现自己不正常。
湿漉漉的石板泛着水光,虫声起伏,夜风习习。月亮钻出云隙,湖面波光粼粼,碎月如金。石板路在黑暗里忽隐忽现,以至于几番迷了方向。一女子从身旁跑过,便跟在了后面。女子见有人在后面,似乎很紧张,不时回头,加快脚步。怕人误解,我只好放慢了脚步。
她出去不久,发语音告诉我,在同学邀请下,一同去往伊市。三百多公里的距离,今夜是回不来了。想起那男同学的玩笑话,十年未见,遥远的城市,三男三女,我感觉北极的冰山在崩塌。
卧波桥上,空旷旷不见一个行人。山是黑魁魁一团,山顶寺院的灯火像引航的灯,几声长啸在山中回荡,中气十足,那是晨练的人。不是远行的船。
一路上她发沿途的图片给我,我无心观赏。恼她轻率,对自己不负责任。又一想自己何许人,不禁为自己的心态感到不安,又难以控制。我想阻止事态的恶化,写了一首小诗发给她。
上山路口灯光比较明亮,穿过路口便又是一片黑暗了。山中新建的工程还未结束,上山的路已难辨认。踏上恍恍惚惚的石阶,由着旧时的印象,借着林中微光,向上攀去。想起白日里庄严的佛像,此时却害怕起来。
她发语音说把诗给同学们读了,我一时有裸奔的感觉。七点钟的时候,她告诉我到了。跑了一下午,去了一个更远的城市。心慌慌的,嘱咐她少喝酒,她发来菜的图片,很丰盛。谁的心思会在菜上呢。
有脚步声从山上下来,黑暗中看不见人,我警觉地停下来,直至看出人的模样,才继续前行。半山腰有一处庙宇,灯火通明,佛像威严。学佛的我本应拜上几拜,却失礼地匆匆走过,未敢回头。
她们这顿饭不知要吃多久,我肚子也饿了。一杯酒,两个小菜,也不开灯。借着窗外光亮自斟自饮起来,颇有借酒消愁的味道。半杯下去,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已近十点,见有她语音。吐字有些飘,说同来的二位女士喝多,稍后去唱歌。无由地想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月亮在树梢半隐半露,随意拍了一张,闪光灯下失去了夜的神秘感。山顶庙宇现出模样,晨练人相互大声问候:早上好!早上好!我也想大声喊,早上好!确是没敢喊出声。
零点后她发消息说歌厅太杂,什么也听不见。发了一段唱歌的录音给我,说是唱给我的。要我不必担心,同学来找,不能不出来,自己有分寸。这一瞬,感觉似有一根刺扎在心里,疼还不舍得拔。
没在山顶停留,沿路下山,隐约发现树林里似乎还有一条路,从未见过,想来是新修的。前方有人说话,抬头见是到了望月楼。几个人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压腿转腰,原来我是走错了路。林中那条才是下山的路,幸好路不远,一转身三十几步就过去了
她又发语音来,还在歌厅,说手机没电了,便没了音迅。辗转反侧,第一次体会失眠的煎熬。我的手指几番迟疑终是按下了删除的按键。夜深了,屏幕静悄悄的,再也等不来她的音声。那一刻空落落的,我知道她今夜真的回不了家了。
天渐渐亮起来,一对老夫妻从山下跑来。大娘在前,大爷跟在后。卖力地喊着:一二一,一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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