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轻轻的吹过,吹皱了一池春水,波光粼粼的河岸处传来了响动
“快,把它扔下去”
“胆小鬼,怕什么,你快点行不行,我还想看它游泳呢,我还没见过呢”
“快点啊…”
被踩歪的小草露出泥泞的土地,男孩大约八九岁的模样,长得精致白嫩,他穿着学校白色校服,黑色的短裤,粘满泥巴脏兮兮的白色球鞋半跪着,额头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他脸色苍白,半低着头,男孩身边还围着两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他们穿着蓝白条纹校服,胸前衣兜刺着“第六中学”的字样,盛气凌人,其中一个少年皮肤黑黝强壮,理着板寸头,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快点扔啊!”
喵喵~的声音很微弱,几乎细不可闻,它微微的挣扎,发出塑料袋摩擦的声音,男孩低下头,看着白色塑料袋中被烫掉一块皮的小黑,手微微有些发抖
它的皮肤被残忍的烫去,血丝肉眼可见,粗胖的脖子上方连着一条绳子,绳子紧紧的勒住了猫的脖颈处,撰在黝黑的少年手中,黑色的毛遮住了绳子,它有气无力的挣扎尖叫,尖叫声有点撕心裂肺的意味。
黑黝的少年看着低头沉默的男孩,又是一阵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扇倒坐在地上,顿时,白皙的脸上肿了一边,他怒气冲冲,转头对不远处的少年喊道“啊成??这小鬼不会是个哑巴把??…”
叫啊成的少年站在河岸上,他看着河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啊成?”
少年转过身,笑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的蹲下身,静谧了有三十秒的时间,嘴角浮起一丝丝的邪笑,慢吞吞道“你下去游一圈,我就不让小猫游泳,你觉得怎么样?放心,这水浅得很,淹不死的”
男孩惊恐的摇头,不断后退。
少年笑了笑,似乎带着扭曲的疯狂,他猛的抓住男孩的双手,对黝黑的少年吼道“过来把他的手给我绑住”
男孩挣扎着想要逃开,却被死死的按住,他发出零星的呻吟。
那黝黑的少年一愣,连忙点头,慌张的拿起手中的绳子,牢牢的困住男孩的手,他结结巴巴道“绑绑…绑完了”
“丢下去”
“啊??”黝黑少年迷惑不解的看着他。
“把他”少年指着男孩的脑袋,转头对黝黑的少年恨声道“扔到河里去,放心,淹不死”
少年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再次结结巴巴道“他他他…啊成,别了吧,别搞出事”
“放心,放心,死不了人”他看着男孩惊慌失措的脸和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慌,残忍的笑道,无所谓的挥挥手。
扑通…
(二)
扑通…
扎进水里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一阵紧缩,我沉入了河底,冰冷的河水似乎带着一股臭味,我惊恐的睁着眼睛,看到了水下,或尖锐,或圆润的石头,一粒粒长了毛的米饭还有垃圾,空气的阻绝,水一下子冲进了鼻腔,我想咳嗽…
我难受极了,河水并没有很深,但也不浅,水正好淹没了我的头顶,我紧紧闭着双眼,防止水再次进入眼睛,喉咙发出嘶哑的呻吟声
恐慌,害怕,不安因素在我身上极速衍生,汗毛直立,我挣扎着,不断的挣扎着,企图浮出水面,双手被困住,不能动弹,只能用双脚不住的没有规律的动作,我手上的绳索忽然一紧,我的手不由向上,我知道,绳子的另一端在那人手上,我手往下一撑,露出了水面,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绳索又松了一下,水再次淹没我的头顶,岸上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那是我觉得世上最最恶意的嘲笑,他们在玩弄我,如同烫掉猫的皮一样的漫不经心,我的脸开始刺痛。
我想大声呼救,但我知道不能张嘴,我憋着气,感觉空气逐渐稀薄,双脚有些疲乏了,我有些挣扎不动了,恍惚间,我看见了我的奶奶,她慈祥的笑着,紧接着,她抱着我,拍打着我的脊背,告诉我,孩子,别怕…
手腕上的绳索猛得收力,我却没有动作,任由他拖动,河水在我身边缓缓倒退,我不一会,撞上了河岸,岸上似乎传来惊愕的喊叫声,带着微微的颤抖“啊成,啊…成,他是不是死了?他不动了…”
死亡来的如此简单。
(三)
嗯咳咳咳咳…
我发现我在剧烈的咳嗽,模糊嘈杂的声音忽远忽近叽叽喳喳“诶哟,醒了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这孩子,命大啊…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卧槽,吓死我了,你说这些孩子也真是的,没事跑到河边玩”
“吓得我心肝颤颤啊,我的天呐”
“……这小孩父母也…不…责任…”
“谁说…不…是”
我睁开眼睛,瞳孔里很多人影,逐渐紧凑,他俯视着我,这才看清,他满头银发,穿着白色的外套,脖子上挂着一副金属的银色东西,胸口处有个口袋插了一根笔,跟我爸爸一样,他见我睁开眼睛,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笑起来眼角有很深的笑纹,他拍拍我湿哒哒的脑袋,一瞬间的触感,温暖,阳光,温热手掌散发着暖意,他说孩子,醒醒。
我呆呆的看着他
我被拥进了一个怀抱,他像奶奶一样,拍着我的背脊,我听见他加速的心跳声,他颤颤巍巍,声线一直在发抖带着哭腔“宝啊,宝,你吓死爷爷了,吓死爷爷了…”
我发现,我的周围围了很多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那些中年大妈,见我醒来,还欢快的议论纷纷“福大命大”“菩萨保佑”“淹死”“救活”等等词汇进去了我的耳朵,我环顾四周,大多数人的表情是庆幸,有人面无表情,也有人感叹神迹。
这时我看见了两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男生,一个黝黑,一个白净,他们面面相觑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忽然他转身冲着我微笑,看着我的眼睛,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恭喜你获得新生”我全身发冷,下意识的惨叫,惊恐万状。
(四)
后来,长大一点我听人说,那天的场面惊心动魄,那天,天微凉,是爷爷发现我丢了的,他喊我回家吃饭,他扯着嗓子大声的叫我的名字,却越喊越心惊,街坊四邻听闻找不到人,都安慰爷爷不要着急,很热心的帮忙寻找,找到我的时候,我漂浮在河面上,头朝下,半个身子飘在河面,几乎已经断气,爷爷他一个箭步冲下河,岸上也有几个人,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裤准备跳河捞救,我被爷爷半拖着上岸的,四面八方围着人,急的团团转,这时,有人喊“医生来了,医生来了,快让让,让让…”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会有医生?说来也巧,村里有个老人,身体不好,叫来了医生过来帮他检查身体,正好我发生事故,被他救了。
我爷爷说,我当时浮在水面的时候,他的心脏差点骤停,吓他个半死。
我又听说,是因为我去河边洗手,不小心掉下去的,为此,爸爸训斥了我一顿,可只有我知道,事情的真正经过,那两个少年在后来也几乎没见过了。猫死掉了,我第二天过去看的时候,它被扔在了杂草堆里,就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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