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边在梅园吃了一个鲜肉饼,似曾相识的味道勾起了一股脑儿的想念。
在这个阴冷阴冷下着雨的傍晚,想家啊。
在家的时候,早饭常常是一个饼,搭一碗白粥,几筷子腌菜。饼炕得边缘金黄,用筷子翻折两道,再送进嘴里,咬下去时边缘的香脆和中间的软皮儿是满满的层次感。咬一大口饼,再沿着碗的边缘小心地啜一口粥,然后夹一筷子腌菜,如此反复。饼最爱吃屏菜馅儿的了,屏菜够鲜,往饼里铺薄薄的一层就够。饼也薄,不薄炕不脆,炕不香,不像梅园的鲜肉饼,太厚。
冰箱里总是塞满了姑姑做的各种饼——玉米饼、清明粿……隔不多时,姑姑家就要来一场大阵仗——全家人一齐动手,做饼,做包子饺子。太阳落山的时候,就是一笼笼好吃的出锅的时候。记忆里等待总是以渐渐落下的夕阳为背景,鼻尖充斥着鲜香。
我只吃芥菜馅和韭菜豆腐馅的饺子,喜欢吃干饺。没等满满当当的一盆饺子端上桌,我总是已经摆好调料、选好盘子在桌边翘首以待。捞起六七个饺子,让勺子贴近盆的边缘沥干汤水,然后轻轻放进盘子里。吃干饺最好用盘子,不然料沾得不均匀。盛好饺子后,就开始调料。加一层玫瑰醋,恰好铺满盘底;再用干净的筷子挖一些腌好的红辣椒,摆在盘子空余的角落,就好了。调料的步骤一定不能少,没有料吃饺子不够味。然后就可以开始吃饺子了。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在盘里左右翻一下,再往辣椒那儿蘸一蘸,入口极鲜。芥菜紧实,因为含水量本来就不多,在水里煮过也不会像其他蔬菜那样软塌塌,色泽仍旧鲜绿,满齿留香。
做包子的次数比较少,姑姑不太会做,总是会破皮。印象中,另一个姑姑很会做豆腐包,她来玩的时候就可以吃包子。来武汉才知道除了建德,其他地方都没有豆腐包。真是可惜啊!豆腐包撑起了我所有上学时光的早饭。早上赶时间,往往是路上买俩豆腐包,再一杯豆浆。豆腐包做的好吃的早餐店信手拈来:三中对面菜市场有一家,新安明珠单身公寓楼下有一家,老广场巷子里有一家。每一家都让人念念不忘。豆腐包做的好吃是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吃了许多家店,不也就挑出这么三家么。好吃的豆腐包,一定用的水豆腐。老豆腐太硬,蒸不出汁。只有水豆腐,馅里再拌一点剁碎的榨菜,可能还会有葱叶。豆腐包的皮要薄,蒸好后的豆腐包表面要是能透出红油,就离好吃的豆腐包差不远了。豆腐包最好在冬天吃,因为每一口咬下去都滚烫,还辣,吃完热乎乎的。但是说实话,豆腐包不管饱,豆腐太嫩了,像水一样(不然怎么叫水豆腐呢……),再加上吃得快,一个豆腐包也就三两口的事。所以豆腐包最好四五个一起买……
还没说菜的事,光这些小吃,就足够我念念不忘了。从梅园走回宿舍的路上,低着头,回忆和每一道小吃之间的因缘,总是能串联许多场景。一时间可真是伤感。在家的时候总是嫌弃姑姑做的饼,一会儿说馅太多,一会儿说不够脆,一会儿说馅里有肥肉。尤其是越长大,口味更刁了,回家时间也少,吃姑姑做的饼啊饺子啊什么的也越来越少。至今仍记得去年清明,姑姑对爸爸叹息说,这么多年我总算吃一口她做的清明粿了。(本来就不喜欢吃米粉做的饼,更别说米粉里还掺青……)
然而仅仅因为不喜欢,就任性了好多年,辜负了好多心意。
现在在外,以后也是一样,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守着每一次出锅了。姑姑姑父总是嫌弃外面做的食物,说不健康不卫生。可是一颗想家的胃,要怎样才能得到满足呢?
你说说看,怎么满足一颗想家的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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