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花开

未见花开

有些花总是白种了，花开不香。一个朋友说的这话，他的世界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只有黑暗。

初识他时，我总是对他敬而远之，总觉得那样的人多少带有偏激。后来才知，他是那么的阳光，所以我喜欢他。

一

她初识他时，十八岁，大一。也是她第一次从那个村庄走出去，外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也都是陌生的。

而他那时候，二十二岁，一个心比天高，却学业不精踌躇满志的无业青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他们的初遇，毕竟人与人之间不是每一次的初遇，都是掉进蜜罐里的糖。大多数的时候，在人群中，你无视了我，我也无视了你。

不知道他们见过第几次后，才第一次开口说话。他是她室友的哥哥，所以常和她们打闹在一起。每周五，他都会来接他的妹妹，摩托车风驰在校园的小道上。一溜烟她的室友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独自抱着书回宿舍，很想家。打电话给妈妈，在一句没出息的话语里哽咽了喉咙。挂了电话，捂着被子大哭。

那一次，室友他们玩疯了。她便先离开了ktv，走到大门口，他正在门口抽烟。她只是一如既往出于礼貌的望着他含蓄一笑。

“要走了。”他将烟掐掉，扔进垃圾桶里不等她回答果决的说：“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送你。”他边说着边掏出钥匙往前走。

她望着他，不知该如何拒绝的上了车。北国的冬天寒冷至极，她的脸被风刮得生疼，因此她为他送自己而感到十分愧疚。

还有温暖。

有的人就是这样没有见过世面，别人对她的一丁点好，都会被她无限的放大，感激涕零。

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源于喜欢，她只是觉得他突然对自己很好。给他妹妹买水果的时候，也会多给她带一份。

会邀请她一起走走，虽然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说，被风吹的瑟瑟发抖。她却还是想要一直都那么走下去。就是看着他，便觉得欢喜。

室友开玩笑说：“我哥最近来的比以前勤多了哈！”

“是吗？”

“当然是。”

他找了工作，他说以后会有很多花销的地方，她答一句‘噢’，假装听不懂他所谓何意。当然工作他一点都不如意，又收入颇微。

那年的春节，她没有回家。与其说是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不如说是为了让青春过得好一点，年轻的姑娘就那么一点儿祈求而已。

然后他常常去接她下班，然后两个人找个小馆子吃饭。他说：“生活真好。”

她也觉得生活真好。况且向来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三

玫瑰花开在花园里，因为没有人手心的温度，都不觉得有多动人。他将玫瑰花抱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险些落泪。其实只是一束玫瑰花而已，只是她没有奢望过那么多。

她望着花，他望着她，说她比花好看。她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被风冻得冰冷的嘴唇亲吻在一起，温度是炙热的。

他陪她在宿舍跨年，悄悄的煮了火锅。外面灯火通明，他说：“总有一天这个城市里有一盏灯是为了我而亮的，掌灯的人是你。”

“那多好。”他们就着白开水吃火锅，看窗外的烟花。

那夜他说了许多话，关于未来，关于金钱，关于他们。她却只是想着，若有这么一人在身边，没有金钱，也无所谓了。一米二的小床，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他亲吻了她，然后两个人和衣而睡。

新年过后，他从家里搬了出去。有时她出去兼职晚了就住在他那里，两个人也算有了个小家。山里长大的姑娘，几道农家菜做的特别地道。尤其是她烧的的红烧肉，肥而不腻，他爱不释口。

他是浪漫的，偶尔送她个小礼物，她下班晚了给她熬个甜汤。他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说：“要是没有你，余生得多萧条。”

她眼里满是星星的望着他，觉得他像个诗人，虽然并不完美，却也刚好对她的胃。觉得日子从来没有这样的快乐过，虽然很多时候在外面很累，只要回到小屋，见到他，也就觉得日子还在，不是行尸走肉的苦苦挣扎。不用将日子寄托到明天，就现在都是幸福的。

四

也许上帝一个人太孤单了，便总是见不到别人过得太舒心。大三那一年，她怀孕了。她望着他不知所措，他却是连看都不敢看她，烟一根接着一根抽。最后叹着气问她：“你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她软弱，没有任何主意。

“打了吧！”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寒了。虽然和预期的一样，但她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他坐过去抱着她，仍由她狠狠的撕咬自己的胳膊。只是将她紧紧的抱着，安慰的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孩子没了，她常常在他睡着后打湿了枕头，但第二日又跟平常一样的没有任何表露。她爱他，哪怕对他生了间隙，但是爱胜过了对他的恨。所以她隐忍着。

大四，她终于可以不再成为他的负担，自己出来工作了。她去了一家公司，薪资不高。她起先是不愿意去的，是他鼓励的她，毕竟发展前景很好。

她不怕吃苦，虽然人不够世故，但好在性格沉静，做事上心。所以毕业后没多久，她就因为她的奋劲儿和老实被经理看重，做了经理的助理。可是没想到经理不仅仅看到了她工作上的能力，更看上了她，她身上的淳朴和纯真，她失业了。

她又被他养着，她内疚的说：“以后我要给你生个女儿。”

“好，一定很漂亮。”

五

后来她一直在外面打着一些散工，因为她肯吃苦，所以收入反而要好。而他也渐渐在职场走上正轨，他收起了自己的戾气，人圆滑了很多。可是他们的感情，却陷入沉静。两个人都很累很累，多数时候，他回到家里都只有一身酒味儿，回到家里两个人有时连句话都没有。他也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局，她问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他说：“因为回家，也冷冷清清的。”她总是想再熬一熬就好了，她就不用那么拼命了，尽量回家给他做饭。她一直记得他说过的，他希望这座城市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着的。她想让那盏灯快点儿亮起来，想给他一个家。

她２４岁，他给她的礼物是一句话，他爱上了别人。男人的感情消失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她不甘心，在无尽纠缠过后。她去见了那人，很漂亮。她什么话都没说，无地自容的离开了。她再也没有质问过他一句，只是说：就到这儿吧！然后看着他搬了出去。

他走的时候，她想开口，但话到嘴边，终是遏住了。她记得他说过的话，余生没有你，皆是萧条的。她送他走，余生让他陪别人走。

爱到深处，就像是水溢满了杯子一样。可惜，水早已凉透，只能倒了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