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炮哥安静了,一句话也不说。
“很难受啊!”他说。
只有这句话。我们想尽办法让他说话,可他就是躲着所有人。大多时候,都窝在床上。
“失恋了该怎么办?我百度了无数遍,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
有一天,他突然让我陪他去喝酒。说是约了几个学妹,很会喝酒,让我陪着去,好有个照应。我知道,他这是让我挡酒,他好泡妞。
“好啊!炮哥诚邀,我自然喝个痛快!”
我欣然答应。
可情况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简单,越是不喝,人家就越让他喝。结果,我没怎么喝酒,反倒是炮哥喝得一塌糊涂。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他说。
可他还是得喝,有个女生把整瓶酒倒在碗里,让他一口气喝了。这叫吹什么来着,瓶或者碗,我说不上来。因为,我不喜欢“吹”字,它不太干净。
炮哥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他站起来,把碗端到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将整碗酒喝了个精光。他威风凛凛地站着,把碗举在手里,倒过来,里面一滴不剩。
我惊讶极了,原来有女生在场,炮哥会这么英勇,简直就是英雄中的佼佼者。所谓英雄气概,大概是要在遇到美女之后,才油然而生的。如果这个世界都是男的,恐怕就剩下英雄气短了。
可是,事情发生了。
炮哥还没来得及把碗放下,喝进去的酒,和吃进去的饭菜,瞬间喷了出来。举座皆惊,往后退了数十步。
我们远远地看着他喷,桌面上,碗筷上,火锅里,都铺满食物残渣。
“好了,来,再喝!”吐完之后,他说。
该死的,还再喝?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隔壁桌的伙伴都惊呆了,有一个直接跑到门外去吐了。这种恶心的程度,估计比怀孕还要可怕。
我们几个人,很默契地退场,各回各家。只留下炮哥一人,不知所以地立在当场。
这一喷,从此传位佳话。
毕业聚餐,那晚,喝得很疯狂。那时年少,都很轻狂。我们一大碗,一大碗喝。
我想看炮哥再喷一回,一直都站在他身旁。其实,所有人都想看他喷。
“晓生,你稍微离远一点,我有预感,会喷!”他说。
我赶紧把碗里的酒喝光,静静看着他酝酿。一瓶酒,倒在大碗里,也不过半碗。他深呼吸了好多次,终于鼓起勇气喝了下去。他一口气把半碗喝下去,又一口气把酒喷了出来。
这次没那么出彩,都喷在了碗里。喝进去半碗,喷出来一碗。
“炮哥,这次可神了!喝半碗,吐一碗,全在碗里了!”我说。
他笑了,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摸了摸胸口,说道:“满满一碗,意料之外啊!”
众人笑了,险些笑抽。
那晚,车轮战,一战到底。挑战了几个班级,倒下的回去休息,没倒下的继续喝。喝到最后,剩几个人,搬着酒,到防波堤上去喝。
看完最后一道日出,我们才有些不舍地起身,把整理好的行李,从宿舍搬了出来。
到了市区,我们挤在一个房间里。夜幕降临时,继续喝,接连喝了好些天。十几个人,一个又一个离去,散落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
那一别,就是好些年。从此,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圈子,再也没了当初的情怀。
炮哥结婚那天,没有人忍心再看他喷。他喝得很少,少到让人心酸,少到让大伙儿觉得青春不再。
那一别,别的是情怀,也是青春。转身的那一瞬间,我们都老了,只是那一刻,我们还不自知。
年少无知的我们,总是后知后觉。再回头,又见青春。那些年,我们一本正经地吊儿郎当,一脸无知地故弄玄虚。那些年,真以为自己足够成熟了,回过头才发现:未见花开,未闻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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