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2期“离”专题活动。
“这么多货物,我运不完啊。”我轻声读着绘本上的字,模仿着小红车的语气。
“不要担心,小绿来帮忙啦。”儿子立刻剧透了下一页的内容。
我笑着摸摸儿子脑瓜,他开心地翻到了下一页。本以为这次我们可以想以前一样,读完整个故事。
一通电话打来,小红车的故事没有了下文,一段故事却已接近尾声。
父亲来电话,告诉我大伯不会说话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问父亲不会说话是什么意思,父亲说怕是不行了。我的脑子就像电脑卡机了一样,眼前的画面停滞了,耳边除了儿子叫唤我的声音,就是电话里的电流声。
父亲顿了一下,跟我说着来龙去脉。就是摔了一跤,第二天不想吃喝,第三天就不会说话了。
半晌,我急切地跟父亲说,让家人带大伯去医院,父亲没说话,只说去了也没有用。我重复了几遍,父亲只是叹气。我内心比谁都明白,这个时候去医院已经枉然。可是,我忍不住,我不想看着时间,等待死亡。
挂了电话,我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星期前。我坐在沙发上,大伯也坐在沙发上。他还问我老公去哪了,我说在车上坐着吧。
那会儿我正好有些困意,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也没有给他拿只烟。对了,那次回家我也没有给他钱,以前每次回去,我都会给他点钱。为什么偏偏这次没有给呢?我的就对他吝啬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仔细想想,我好像还没怎么好好看看他的脸呢。好在那一次回去,我拉了拉他的手,问他会不会疼,不会的话我给他买个康复仪来活动手指。可是,我回来还在到处比价,迟迟没有下单。几百块的康复仪,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呢。现在,他也不稀罕了。
看着他躺在地上,突然感觉每一秒都那么珍贵。他的脸已经看不出任何血色了,连心口都不怎么起伏了。我看着看着,没有留下一滴泪。我总觉得还有希望,也许他能喘过来。
终于,他闭上了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声,这声音我很久以前听过一次,那是外公离开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胸腔里仿佛被一只手拼命搅动着。也心跳得乱七八糟,肺里似乎有气体乱窜。眼珠涨得就像要跳出眼眶一样。
父亲轻轻扶起他,探了探鼻息,红着眼睛跟我们说:“落气了。”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紧紧盯着大伯,他走得很平静,我却久久无法平静。
都说真正的离开都悄无声息。我一直以为这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分手。现在才明白,原来死亡来临时,同样毫无征兆。
大伯就这样离开了,带着亲人的遗憾离开。那么突然,那么快。
许多天以后,我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偶遇几位长辈。她们总会告诉我,大伯在世时总提起我来。这时悔意和惭愧重重地压在我头顶,他念我的好,我却还在他最后的时光里算计着给他钱还是买点吃的。最后,买了点吃的给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呢。
通向我家的那条路上突然就少了什么东西,空荡荡地,仿佛很久没有人走过。模糊中我仿佛又看了大伯,他杵着一根特质的拐杖,端着一只篮球手,一步一拐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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