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没精打采地瞅着窗外。她半倚在床上,头靠着一个枕头。
今天风很大,间歇几分钟,就呼呼地吹,把灰黄相接的窗帘拂起来下摆,让江兰想起衣袂飘飘的女子。
曾经的江兰,是那么喜欢风。她喜欢做一个像风一样的女子。无拘无束,想走便走,天涯海角,随处可依。
现在的江兰,嫉妒风。风姑娘依旧天真烂漫,而自己,却成为一个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家庭主妇。
昨天,跟多年未见的好友相聚。本以为,她们会谈天论地,把酒言欢,就像小时候一起手牵手去上学,路上遇到有人欺负对方,立马出手教训的那样。
江兰准备好了很多之前无与人说的话,想与好友畅谈。
然而,两人见面后,江兰就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好友看起来过的很好,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裙装,尖头高跟鞋,更重要的是她脸上露出的对生活满意的幸福感。
江兰有想过,好友过得不错,却没有想过,她的状态比江兰好太多。
很多情况下,友谊并不是无私的。人们需要友谊,是需要找一个倾诉者,或者依靠者,一旦这两者不能满足,人们就看轻了这份友谊。
江兰觉得,既然好友过得如此幸福,自己说的话,她未必可以感同身受,所以,她没有对她倾倒自己心中的苦水。
她们互相寒暄一番,就匆匆结束了会面。
此刻,江兰又想起好友了。不,她已不能把她当作自己的好友了。或者说,江兰觉得,自己不配成为她的好友。
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变成这样子的?
以前的自己,活的肆意洒脱,自由自在。
结婚之后?
生了孩子之后?
江兰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这孩子,是那么陌生。
孩子需要吃她的母乳,出牙后,还咬她的乳房。有几次,她疼的大叫,孩子父亲竟然呵斥她:你傻吗?!你打他,看他还咬不咬?
江兰是希望他可以安慰她的。他说出这样的话,让江兰的心,忽然就凉了。
江兰想到这里,突然就不想要这孩子了。人们都说,一家三口,幸福之家。
可为何,到了她这里,一切都像变了个样子?
江兰做了半年家庭主妇,最近,因为她报名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培训班,她的婆婆过来帮她一起带孩子。
她计划中是这样的:
婆婆白天带孩子,她看书,上课,晚上她带孩子,做饭洗衣的事情都归她。
然而,实际上是这样子的:
只要她在家看书,婆婆就把孩子抱过去,说孩子要找妈妈。孩子看见她,不愿离去,只能由她抱着。
一天晚上,江兰把自己的计划跟婆婆和孩子父亲和盘托出。
另江兰更为难过的是,他俩说了同一句话:考这什么师,又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找个工作上班赚钱呢!
江兰突然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条狗。狗还有看门的价值,有选择主人的权利。而自己,是没有的。
就像现在,江兰很想看会儿书,又想发一会儿呆,一看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孩子该醒了。
而婆婆,在另一个房间呼呼大睡。
孩子的父亲,对,江兰觉得他仅仅是孩子的父亲。老公?呵呵,江兰几乎不跟他说心里话。
他们结婚后,他越吃越肥,终于变成了她最讨厌的胖子。每次看到他那一坨肉,江兰都想起杀猪的屠夫。
而减肥,他是没有这个毅力的。可能有吧,但他没有试过。
江兰越想感觉生活越丧,她迫使自己像《飘》中的思嘉一样,对自己说:今天不想了,明天再想吧!
她要使自己赶快回到现实中来。
孩子马上要醒了,要给他做好鸡蛋羹;刷好奶瓶,准备冲奶粉;今天的课程还没有听,晚上孩子睡着后再听;自己在减肥,一会儿要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做操……
真的好多事情!
江兰想起小时候,母亲经常让她拿着簸箕,去把混在一起的红豆,绿豆,还有其它很多豆子,区分开来。
现在江兰的生活,就如同这些豆子,杂乱无章。
乱,不怕,总能区分开的。江兰对自己说。
顺其自然,得过且过。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还能怎样呢?
江兰起身,开始了自己现实中的生活。风,又吹起了窗帘,江兰感到一丝夏天中的难得的清爽。
我还是我,我懂我,就好。江兰暗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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