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房间里突然变得那么昏暗，空气澄澈明净，沉寂安谧，这样好的天气今年好多次。现在已经很晚了，夜晚是从洁净窗户上投射出的灯影，我竟毫无察觉。天空那时还有一丝亮度，这是奇妙的时刻，色彩渐渐消退、昏暗，从地上升起的黑暗随之笼罩房间，最后这黑黝黝的波浪毫无声息地在墙上激荡，把我也冲进了沉沉的黑夜。坐在这里，三小时在故事人物之间肆意游走，思考。今夜有风，那些簌簌作响的高大的树连同摇晃的树枝和摆动的树冠，其巍巍的气势全部安安稳稳地包藏在这秋风萧瑟中。缱绻柔情不是表现在眨巴和窥视的目光中，不是表现在突发胆大妄为时放肆的举止上，不是表现在春心荡漾失去自制时颤抖的手上。这柔情在灯影下沉思而产生，在这静谧的夜晚，道路上肆意不止的车流声，这一切永远都不会带给我困扰，耳中只有涓涓音符曲调声。       

      这静谧的夜，若有人相对而坐，相视无言，一小时里，黑暗之中对方那张亲切的面孔显得更苍老、更生疏、更遥远，仿佛过去从未见过这副模样，仿佛此刻两人是隔着辽阔的空间和悠悠岁月在遥相凝望。你现在不愿沉默，要不然听到钟表把时间敲成上百个小碎片的滴答声，犹如寂静中绝症病人似的呻吟声，心里压抑不可言语。我们始终都在生活中，生活经历贫乏，或则说我们觉得很贫乏，我们还不知道真正属于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此刻本来最好是默不作声，而我的心却从来无法装着毫无波澜，眼睛也无法视而不见，思维更不能与这生活混为一谈。故事像一片轻纱似的浮动在我窗前的朦胧的光，温暖、柔和，溢泻的朦胧的光。     

      在这深沉朦胧的夜里你离我多么遥远，我猜想你的面容就在那里，但我只能凭记忆在脑海里找寻那片柔和明亮的光，我不知道，你在微笑还是在悲伤。朦胧的夜色降临在这无数个故事之上，给它们披上轻纱，栖息于晚间的种种悲伤汇成一个没有星星的苍穹，笼罩着我。过往那些明快光亮、色彩斑斓的话语带上一种浑厚而沉重的音调即温暖又伤痛的侵蚀我的心。今夜的风如此吹着，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