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妖（4）
四、许是前生有缘
‘怎可能能，这怎么可能！’步倾颜骤然变色，兀然抬头，望着那逆光而立的白衣女子。‘她怎么可能只花三个月便修到归海巅峰？’
她怎会跳脱了千百年不变的定律，不启脉观赋，不拜师引路。三月光景便能有如此修为，简直闻所未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倨傲又带了丝丝威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步冥生垂眸看这地上满脸不可置信的步倾颜道。
‘步倾颜，你是不是做梦也想不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站在你面前俯视你的人是我呢？’步冥生讥笑道。：‘步倾颜早知有今日你很后悔没让我死的利落一点吧，当日你有心折磨于我想让我慢慢溺死在莲池之中。若当日你干脆利落的给我一剑，今时今日狼狈败北匍匐在地的人就不是你了，说到底还是你自己自作孽。’
步倾颜脸色一白怒视步冥生，十指紧握狠狠的咬着牙。凭什么我做不到的你却能做到，凭什么我苦苦修行数年竟不及你的短短三个月，凭什么如今竟是你高高在上。步冥生你凭什么？你不过只是个丑陋的废物而已，你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
步倾颜束手一扬一个通体漆黑的长锥迎面而来，步冥生眸光凝了凝身体极速倒退。暗想道果然还是有保命的东西。身子一歪，长锥与她擦肩而过。下一刻只听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
心念未稳，步冥生足尖轻点地面身子腾飞。瞥眉，有几分诧异。不是暗器？广袖轻拂罡力乍现，长锥似是遇到屏障被弹飞了出去。
步冥生稳住身形，却见那长锥在空中抖了抖晃了几晃又朝步冥生而来。步冥生愣了愣没想到会这样。一边旋身躲避一边看向步倾颜。只见她笑的张扬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步冥生连眼都不眨。十分的全神贯注。
步冥生有些疑惑了，隔空御物吗？不对，步倾颜不过御心境初根本没有隔空御物的本事。可此物无灵，不是认主灵器不会任她操作。
身形翩转白衣翻飞，步冥生看着纠缠不休的长锥。那长锥之上附着点点红光，所过之处带有血腥，眸光一凛步冥生似是想到什么浅浅一笑。
原来如此。
骤然停住脚步，一个旋身正面迎上长锥。素手一抓不带一点真元。直直抓住破空而来的长锥，掌心划破血染器身，长锥稳稳的被步冥生抓在手中停在面前，再动不得半分。
‘怎么会？’步倾颜使尽全力都无法控制长锥，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血炼之术我不会，血锁之法我却晓得。’步冥生看了看手中染血的长锥眉眼微动，睨了步倾颜不温不火的说着。
古有血炼之法，炼器之时以精火淬炼，即将功成之际以精血浇灌，器成之后注血之人能以心念控制器中之血。血随心动，器随血动，心动器行。
而血锁之法是以自身血液为媒介，血染器身，包裹其间，以血锁物。两法相克皆是自损之法。
步倾颜咬着下唇怎么都不愿相信。那是师父传她的保命之法却不想这么容易就破了。
步冥生像是看透她所想笑吟吟的说道‘你那师傅倒是疼你，这么个伤敌一万自损七千的法子他都告诉你。只是他这么疼你有没有告诉你，你这方法只要稍微知道一点血锁之术的人就能轻易破解呢。又或者他有没有告诉你，血器一损，反噬其身呢？’
步倾颜瞳眸瞬间紧缩，‘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只是听闻血炼不易，故而很是好奇。所以只能麻烦三妹妹下次炼器时让我也一同瞧瞧，了了我一装心事。’步冥生把玩着手中的长锥笑的好不妖治。
‘不，不行。你不能，你凭什么？’步倾颜吼道，几近疯狂的恨意几乎把她淹没，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她！
束手凝结全身的力量向眼前的人袭去。
步冥生勾了勾唇。长锥浮于身侧，见步倾颜扑到身前指尖轻弹于长锥之上，光华涌动，长锥瞬间化为涅粉。步倾颜心头大振，心神受损心血夺口而出扑倒在地。
步冥生俯下身，捏起步倾颜的脸明眸微眯缓声说道。‘不能？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凭什么？那我就告诉我凭什么，就凭我是步冥生，就凭我天堂不入地狱不收，就凭你又奈我不得。’
步冥生笑着如同罂粟一般绝艳，也惊心。
天堂不入，地狱不收。生不得死不得，如同鬼魅飘荡天地不入轮回。
‘步倾颜，当知过往十几年冥生是如何过活，而你未来也当如此不然怎对得起那过去十四年冥生所受之苦呢。’
手中真元飞涌，顺着肌肤侵蚀步倾颜的经脉。
‘啊啊啊……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步倾颜尖叫着。她能感觉到血脉侵蚀是痛感，她能感觉的自己的真元正在一点点便弱，这让她痛不欲生。
‘啪…。’步冥生用自己流着血的手狠狠的打在步倾颜脸上。染了她一脸的血污。冷声道：‘喊什么喊，不过三阶而已。你不是瞧不起废物吗？那现在就让你也尝尝当废物的滋味。机会难得，三妹妹可要好好感受一下呢。’
‘你、你等着，早晚我会杀了你。’说罢步倾颜便晕了过去。
‘我等着。’步冥生眸中闪着幽幽的光，轻声说道。
‘小桃。’
冷不防被叫到的小桃打了个激灵茫然的看向步冥生。
‘把三小姐送回芙园，转告赵姨娘问问她这份礼她可还喜欢。若是不满意，改日我定重新备份礼亲自送上芙园。听到了吗。’
步冥生说的冷意幽幽，毫无情感。小桃听着立马清醒了过来。连忙磕头道：‘小桃知道了，小桃一定把话带到。’
‘听到还不带带上人滚出去，还等我送你不成？’
小桃抖了抖忙道：‘小桃这就滚，这就滚，小姐息怒。’
说罢连滚带爬的拽是步倾颜滚出的青岚小院。
直到人影消失步冥生才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幽幽的出神。
一阶只差本是云泥之别，可到底还是太狼狈了。三个月虽修到归海巅峰，但还是操之过急以致根基不稳。看来等这些事尘埃落定后还是要和师尊去庇荫谷。
‘小，小姐你没事吧。’寸心抖了抖声好半天才敢开口说话。
‘无碍。’步冥生收了手道。
‘可是小姐，你的手流血了这该如何是好。’寸心皱着眉说着。
步冥生不语眸光一凛，看向某处方缓声说道：‘两位既已看够了 戏，还不打算出来吗？’
‘呦，被发现啦。’说话的人说的颇为流气却也不失风度。那人月白翠竹袍手持白玉扇，面冠如玉一副偏偏佳公子的相貌。
而后那人，绛紫麒麟袍头戴紫金冠丰神俊朗，眉目若星。
步冥生看到那紫衣之人时，骤然收紧的眸。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她叫来生，自她懂事起所有人都这样叫她。也没有人告诉她她为什么要叫来生。她不懂却也没有问。她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被人发现在孤儿院门口，捡到她的阿姨说，除了一张裹着她的破被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很健康也很漂亮而且聪明。孤儿院的阿姨们都搞不清楚她的父母为什么要遗弃这样的一个孩子。当然，她也不是完美的。她不愿意说话，也不常表达自己的情绪。孤儿院的孩子被收养了，所有人都去送行，她没去。照顾孤儿的院长病逝了，所有人都哭了，她没哭。阿姨们说她是个特别的孩子，特别到直到她十二岁都没有被收养。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有人收养她时她的养父母出现了。他们很富有有一家很大很大的公司，他们也有一个既聪明帅气又健康活泼的儿子。后来的院长问他们为什么要收养已经十二岁的她。他们只说，他们需要这样特别的孩子。至于为什么需要他们没说。当然她也没问。
后来她被带了回去，养父母并没有给她重新取名，她还叫来生。而那一年她也见到了他们的儿子，韩曦左。她时常在想那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好久以后来生才知道她的养父母为什么会需要她，这个特别的孩子。
韩家的公司成立之初是靠这家族的黑道背景。有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他们的儿子，韩曦左。他们很爱他，所以不想他沾染这个污秽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他，太干净了。所以他们挑中了来生，安静，冷漠不多话的特别孩子。
他们让她学了很多东西，零零散散都是用来管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物。
来生不是主人所以她没有姓，来生不是下人所以她没有重新取名。来生不是主人所以不能和主人同桌而食，来生不是下人所以不能和下人们一起吃饭。来生不是主人，所以不能走正门，来生不是下人所以不能走后门。来生于韩家而言是特别的，于韩曦左而言也是特别的。韩家收养了她却不是为了养她。 来生一直在一个单独的餐厅里吃饭，在正门旁边的侧门进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转眼来生二十二岁了，在韩家已经过了十余年。韩曦左也在开始接受家族的产业，当然都是干净的，毕竟有来生。可是那一天出了差错。那场酒会混进了不干净的人。在会场里安装了炸弹。至于是为了杀来生还是韩曦左，其实并不重要，毕竟到最后还是来生。其实她可以逃走的，但是那一刻她突然不想走了。她想就那样死了也挺好的。所以她不走了。可是韩曦左不愿意硬是要拉走来生当误自己逃生的时间。
即将爆炸的时候来生推开了他。她想就当报答他们的收养之恩所以她推开了他。她选择自己死。
也许是老天可怜她，也许是老天还没玩够她。她又活了，这一次，她叫冥生。
可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是和韩曦左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你是他，那我又是谁？来生，还是冥生。如果你不是他，又为什么要顶着这样的脸出现。是在提醒我我不是步冥生吗？
‘小姐，你怎么了。’寸心看出步冥生的异样担忧的问道。
步冥生拢了拢心神，掩下瞒眸思绪。
‘不知二位是何人，何故在此。’步冥生沉声问道，不起任何波澜仿佛刚刚一刹的慌乱只是一个错觉。
‘在下，花莫离。’白袍男子拱了拱手手笑道。
‘本王云陌初。’ 那人开口却是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声音和语气。
寸心惊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步冥生沉了沉眼，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平复不少。
‘草民步冥生见过墨王千岁。’步冥生行了半礼，寸心也有模有样的学着。
云陌初还未开口只听一旁的花莫离调笑的说话里还带着淡淡的讥讽：‘早就听闻步小姐大名，却不想传言害人不浅。步小姐实在让人吃惊。’
‘花公子凭白出现在我院中也着实让我也吃了一惊。’步冥生冷眼瞧着花莫离幽幽都道。
花莫离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怒。浅笑这不在出声。颇有浊世佳公子的风度。
‘本王见小姐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说在哪里见过小姐。’云陌初看着步冥生道。
步冥生心口紧了紧，不过一瞬。便沉声开口道。：‘王爷怕是认错，小女从未出过府并未见过王爷。’
‘是吗，只觉得步小姐让本王感觉熟悉，却忘了小姐未曾出过府门。’云陌初皱了皱眉道。
步冥生凝了凝眼，缓声说道。：‘许是前生有缘。’她勾者唇笑的有些无奈，有些苍凉。怎么没缘？何止有缘。前世十余年的辗转反侧，她不过只是替他受过而已。她原以为这一世她可以逃脱过往。却不想，再怎么逃却也逃不过。你我有缘，却是虐缘。
云陌初和花莫离皆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云陌初看着她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半响，花莫离摇着白玉扇子道。：‘想不到步小姐竟以是修炼到归海巅峰，真是让人钦佩。三月光阴就有如此修为，步小姐这般天纵奇才当真世上少有。’
步冥生挑了挑眉道：‘花公子真是说笑了，冥生不过一普通人而已，怎会是公子口中的奇才。我自然也是和世人一样修行。还没有哪个本事可以跳脱千古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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