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家乡,其实它对于我而言可以说是陌生,唯一将这座城市和我连接在一起的是父亲以及我的户籍。但四川的气息总是有相似之处,我在这里也有在攀枝花的熟悉感,相同口味的食物,相似的生活场景,比如爱扎堆坐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随处可见的麻将和纸牌……
它的陌生最初还是让我产生了一点不安,因为小城镇里的人说话几乎都是一个口音,而我的声音在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连可以走遍全国的普通话听起来也显得刺耳,你一开口,似乎就已经在无意中向别人彰显,你是个外来者。再加之如今连接着我和这个地方之间的纽带——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我开始不知道,以何种身份和这个地方相处。
何以解忧?唯有吃吃吃。我大开吃戒,吃了豆花饭,吃了烧烤,吃了凉拌猪耳朵,吃了甜皮鸭,吃了泡鸡爪,吃了狼牙土豆……终于,在吃中,我和这里熟悉了起来,每一道菜都是我爱吃的,很久没吃到啦。
还有那熟悉的巴山的夜雨,白天无论天气如何阴沉沉也不下雨,到了深夜便滴滴答答落下来,伴人入眠,独属于家乡的美妙的催眠曲。
我去看了黑龙滩,以前父亲经常说起,这是家乡的地标,我心里想着,一个人工水库能有多大?见了才知道,原来是如此波澜壮阔的一个大工程,才知道曾经上百万工人为了修建它流汗,甚至流血,父亲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在这里搬石头,打石头。虽然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这些人大多是籍籍无名者,但黑龙滩就在这里,福泽后辈,成为一项供人瞻仰供人参观的丰碑式水利工程。我知道,未来,无数后辈见到它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惊叹:劳动人民真的了不起!这是生而为人的意义。
我来到三苏祠,由于适逢节假日,游客太多,我没办法认认真真地和自己的偶像进行精神交流,只能进行旅游式打卡,但“到此一游”也让我忍不住赞叹三苏祠的优雅环境,厚重的文化气息如今哺育着整个眉山。如今,在互联网解构的语境中,苏东坡成了不停犯错让弟弟捞哥哥的搞笑“二货”,是自己睡不着非要把张怀民也拉起来散步的“损友”,我相信苏东坡有这样“不靠谱朋友”的一面,因为他是幽默不羁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希望大家不仅能够记得他幽默的一面,也别忘记他的深邃的一面:他的一生,“春风得意”的时间很短暂,流浪放逐的时间很漫长,穷困潦倒,却“贫贱不能移”,身体力行传承着文人精神,择一城爱一城,在一个地方,照亮一个地方,他修建的苏堤,他写下的宋词,他参透的人生哲学,点亮了无数后辈的人生。
生命,城市,自我,从无到有,又将从有到无,什么才是最重要最珍贵呢?是此时此刻,将你、城市、他者,连接在一起同频共振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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