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身材高大,满头银发,国字脸泛着微红光泽,一年四季都是笔挺的中山装,总是给人带来慈祥的感觉。
我有资格叫他岳父的时候,他已经告老返乡,退休以后隐居在一个不大的小镇子上。
第一次去岳父家的时候,是岳父的宝贝女儿小妹带着我的。因为从来没有过拜见岳父大人的经验,当时心里挺虚的。
小妹说,丑女婿总是要见老丈人的,怕也得见,不怕也得见。
我问小妹说,他会考问我什么问题呢?小妹说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见老丈人,反正和媳妇见婆婆是不一样的。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了主意。
镇子上环境清幽,气候适宜。小妹牵着我的手走进她家那有点年代感的吊脚楼的时候,岳父正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与一个同样年纪的街坊下象棋。
见我和小妹一起进了门,岳父表现出的是父亲般热情和爽朗。
没等小妹介绍,他就把正在走棋的右手换成了左手,向我招着右手说:
“小妹说过了,你是小何。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局棋子”
我的陌生感一下子被岳父的话给抵消,产生出一种亲切和温馨的感觉。在惊慌失措中,我没有忘记礼貌地叫了一声“伯父”。
岳父“嗯”了一声,接着就说:“不用这套路了,你来帮我下完这局吧”
说完就拉着小妹去了厨房,估计是去和小妹的娘商量什么事情。
我仓促上阵,没有多想,真以为岳父是碰上了怪招难招才叫我上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了两招防守套路,躲过了对方的强攻。然后车马炮交叉运用,大开杀戒,没一会儿对方就认输走人了。
这时候丈母娘端来一大碗油煎糯米糍粑,让我一个人吃。我看着糍粑吃了一惊:我能吃得了这么大一碗糍粑么?
站在旁边的岳父说:“吃吧,小何!今天你得吃糍粑,这个是我们这里的民族习惯。”
听着岳父那不容置疑的口气和丈母娘那不容商量的眼光,我只好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岳父坐在对面陪着我。见我吃得差不多了,岳父和颜悦色地对我说:
“慢慢吃,不着急。就像刚才那一局棋,你心无旁骛,敢打敢拼,所以你赢了。但是从时间上推算并不是你赢了,而是对手认输了。”
我说:“是的,他认输了才走人的。”
岳父说:“棋局如人生,重在益智。不能光凭勇气,更不能得势不饶人。明知是赢也要慢慢布局,让人心服口服;明知是输也要精心走好每一步,说不定会有转机。”
虽然费了好大劲才吃完糍粑,但与岳父的话语比起来,吃糍粑已经不算是事了。
细细揣摩岳父那柔软中带着刚毅的话语,终于体会到了古人为什么把岳父称呼为"泰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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