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12140029/5e28868c0bf70f5d.jpeg)
清晨,我很早就起床了,不是为了赶稿,而是为了参与世俗的活动——烧香拜佛——无聊。
亮绸村每年的习俗基本都与佛有关。什么哪个佛今天过生日,要去跪拜,而且要大设宴席,诚邀亲朋好友来家做客。不过近年来,亮绸村的人倒有些醒悟,认为佛生日一年过两次,太大手大脚了,于是他们经过一番激烈的谈论,最终决定改为一次;到了除夕夜,亮绸村的村民吃完年夜饭后,根本无暇去欣赏令人大开眼界的春节晚会——他们要忙于“拜天公”(两把椅子搬至大厅,一块正方形的红色桌子放在两把椅子之上,桌子摆放着贡品,面向大门处的桌角系上“八仙布”,人面朝大门,手拿三根香,望着天跪拜),有时候他们为了这事,至少要忙到凌晨两三点;还有……
我与马来向来不信佛,而婶婶确是佛教信徒(不过她吃荤)。我认为:佛可信可不信,信则多处信仰,不信则少处精神的寄托地。
十年前的寒冬,张大妈的爱人死于非命。张大妈只有清明节才会去祭祀他。当然,张大妈也不去跪拜那些所谓的神灵,她说浪费时间、金钱,我想也是。
张大妈的闺女马晓婷年过三旬了,至今未婚。不知是她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还是她的臼头深目、身材魁梧。我觉得是后者。我总是戴着伪善的面具对她说:“晓婷姐,现在内在美可比外在美更有价值……”然而我那丑恶的灵魂真诚地告诉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句话我经常挂在嘴边念叨着。倘若一个有着有趣、高尚的灵魂的人,而这人却没有好看的皮囊,我也会有所讨厌的。
讲“内在美”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充当一个有趣、高尚的灵魂的人罢了。假使有一日马晓婷摘掉我的面具,发现我是一头丑恶的大灰狼,我没有马上把她吃掉的意思,而她也并没有因为我丑陋的模样而变得惊慌失措,反倒坦然自若。但她却流下伤心的眼泪,问:“为什么你要骗我?”
“因为……善意的谎言。”我假装哭着。
“善意的谎言”这五个字不会像一颗掉了气的皮球而失去了使用价值。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点着头,流着泪,朴拙地说:“谢谢你,马俊。”
殊不知我在一步步地“吃”掉她的灵魂。
不过话说回来,有时我会胡思乱想:马晓婷嫁不出去,是不是正如《吕祖说三世因果经》所讲的“因果报应”?张大妈长期以来不敬畏神灵,因此结了不好的果。更有趣的是“因果报应”出自佛经,哈哈——张大妈这个老家伙……
今日是半年(一年过去了一半),又要“拜天公”了。
“马来,马俊,衣服穿整洁点,双手记得洗干净,然后赶快来大厅跪拜。”婶婶在大厅叫着。
她的手里早已拿好了香在等着我们兄弟二人。
……
“妈,这是?”马来手指着桌上的贡品问。
“这是核桃,你的祖父祖母从北方叫人寄来的。”婶婶笑言,笑得比店里全部的米卖出去了还开心。
祖父祖母去北方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大事,至今未归。
“爸他怎么没寄东西过来?”
“你爸啊,天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啥,哪有心思惦记这事。”
“婶婶,热带的贵客怎么吃得惯温带的水果呢?”我望着桌上的佛像问。
当然婶婶不知我所云。
我们各自拿着三根香,跪在地上,仰着头,望着天,当然,天空什么都没有,却要……
有时候,会有一只野狗从我们面前经过,它伸着舌头,揺着尾巴。这样一来,仿佛三个人在向一只野狗下跪,野狗会莫名其妙向我们暼一眼,那眼神宛如说着,“呵!人类。”
“保佑我的儿子马来与侄子马俊……”婶婶的保佑词我基本可以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我想:婶婶望着天,仿佛看到了一群神仙喝着酒,挺着大肚子,醉醺醺地徘徊着……
可是我与马来所看到的,除了白云还是白云,偶尔有几只乌鸦一叫而过。令人生气的是——还要说着一些类似唯心主义的话。
到了折金纸的时候,我很想直接把金纸放到桶里去燃烧,然而我不敢开口告诉婶婶。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墨守成规,而有些规则却是用来打破的,因为它的存在丝毫是没有任何意义。
乌鸦叽叽喳喳地叫了下午,终于把它保护色给盼来了。冷月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某人的忧伤。
前段时间我忙于写作,今日又忙于拜佛——真的很无聊,刚好今晚去学校的操场散散心。
当我走完一圈操场的时候,突然有只野猫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我不禁吓了一跳。它跳了出来,蹲在另一处,像块顽石一动不动。我心里难免有些畏惧,以至于我边走边集中注意力往后看,生怕它追上来咬伤我,凭借月光我还是可以大概看到它的位置。
当我再次靠近它的时候,我放缓了脚步,我看着它,它看着我——它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气,又像是在恐吓我。我吓得拿起地上的石头,向它猛然一砸,石头没有砸到它,它也无心要闪躲,犹如对世界失去了信任,希望把它砸死,来个痛快。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我平日在路上见到的野猫见人就跑,怎么今夜的野猫像是人变化而来的,对人类没有感到一丝丝危机感,莫非这只天杀的野猫识透我那肮脏的灵魂不成?我想后退……可是这可不符合我性别的作为,向前?嗯!但是……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当我快要经过那只野猫面前的时候,那只天杀的野猫倏然像只猛虎向我扑来,我当即吓了一跳,我犹如离弦之箭,撒腿就跑,那只天杀的野猫毫不示弱,立刻追了上来,我边跑边回头看,心里思索着:我竟然被一只猫追着跑?还是母的,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莫非它真的识透了我的魂灵不可?想要“为民除害”?可是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这系列的想法在我的脑海翻滚时,那只天杀的野猫却早已停下它的步伐,挺着腰杆,淡定地蹲在离我将近五十米左右的跑道上,而我却傻傻地白跑这一段距离。我再次确认那只野猫的眼神——是王的蔑视,可恶!这只天杀的野猫竟然如此猖獗!
当我鼓起劲想报复它的时候,我竟然说出了:“我是佛教信徒,不杀生……”
它自然听不懂,只顾着舔着它那肮脏的爪子。
可恶啊!
我比较胆怯,于是返了家。
次日醒来,我为了证明昨晚那是意外发生的事件,下定决心晚上在前去一趟。
次日夜晚的月光如昨日一般的凄凉。
可这天夜晚,我同昨日一样……被那只天杀的野猫追了。
回到家,马来恰好下班,我便告诉他此事,他捧腹大笑:“哈哈——一个大男人,竟然怕一只猫?”
“大男人”三字好像是当年我为了怂恿他看那些舞女所说的话。
我并不为他的言语感到怄气,毕竟我们的心路是相通的,也因为如此我们谈得来。倘若我把这事跟张大妈讲,她又要开始飚演技了,“马俊啊,你太可怜了,人没受伤吧?”
“我是佛教信徒,不杀生。”这句话顿时在我的脑海里回响着,愈来愈激烈。也许正是因为我不信佛,才会有因果报应——于是佛让那只天杀的野猫追我不成?我认为我所言甚是,便跑到佛像面前,虔诚得祈祷着:“佛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希望你原谅我这个无知的孤儿。我还年轻,还不想被你折磨死……最后愿温带的水果,您老人家能吃得惯,吃得开心。”
第三日的夜晚,我再次见到那只天杀的野猫,不同往日——它已经没有追我的意思,只是闭着它的双眼,静静地爬在草丛里,顿时觉得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夜深,月光的凉意终于有所消退。
“马来,昨天我拜佛了,向佛说出了我的心愿,竟然实现了!你认为这事诡异吧!”我说。
“马俊,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吓唬我!或许……只是因为巧合。”
“可是……”
“闭嘴!别说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好……吧。”
马晓婷跟我讲过——人如果用手指着月亮,耳朵就会被割伤。可是有的人指了之后,耳朵还真的受伤了;但也有的人指了数次,什么事都没发生。
唉——世上有些事真是诡异,还是人心太复杂呢?希望佛晚上能给我答案。
但愿这一切诡异的事都与巧合挂钩,算了,不谈这些揪心的事了,该入睡了,晚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