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连载小说
把闪光的生命献给蓝天(节选)

把闪光的生命献给蓝天(节选)

作者: 迷失了灵魂的拾他 | 来源:发表于2018-11-01 22:51 被阅读8次

                                   

把闪光的生命献给蓝天

                                    七

      在五月到六月的时间段里,我们继续向东而行,从湘西游荡到了湘赣交界。我们在天气晴朗之日,躺在翠翠岛上,晒太阳。蓝天在发亮的时光里笑,我们也躺在草坪上笑,到了笑够了,也晒够了,离开的时候,我们的脸是通红的,也不知道是笑红的,还是被晒红的。

      翠翠也是个爱笑的好姑娘,活在这样的蓝天下,很容易抛开生活的烦愁。可惜湘西女孩重情的性格,使她在酉水徜徉之地,得失着自己纯真的爱情。我不祈求在爷爷逝去之后,她还能乐观开朗的情节,我只希望她保持着纯真,像大多湘西女人一般,时而欢笑,时而忧郁,依旧保持她迷人气质。当然,这些都是《边城》书中未有的描述,沈老先生将他的文字结束在了爷爷逝去那个情节里,凄美之至。或许他这样做才是完全正确的,将一切停留在美好破灭的时刻,因为再往下的事情就是无法猜测的,像我这样猜测她成为了典型的湘西妇女,如若写入结尾,那整本书所含的美学,甚至情节都毁于字成一旦。

      我想每一个阅读过《边城》的人,都会深深爱上翠翠,毫不隐讳,我是深爱翠翠的。我没有向往过自己能成为翠翠那样的女孩,虽然我生活在与湘西为邻的渝东南最偏僻的小城里,那里的女孩大多都有翠翠那似酉水的性格,可我很难想象自己成为翠翠,我是注定无法成为美学,我只是一个懂得一点美学,并且很爱欣赏美学的姑娘。

      静姨说她爱死了那片蓝天,我们躺在草坪上的时候,她叫我枕着她。她抚着我的头发,叫我要好好长大。无言反驳,我的成长确实不好,包括现在,我已经成年,并且不太顺利的进入了大学(我重回高中后,两度在退学的边缘,一次是我再度疯狂逃学,一次是我打了一个死缠烂打追我的男生,我初中的时候学过跆拳道,虽然不能说崇尚暴力美学,但我觉得暴力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我会时常感到悲伤,大多数时候我是好的,毕竟我有我热爱的蓝天,和爱着我的人。静姨说爱死了那片蓝天,其实她的爱也死在了这片蓝天下,她和我爸的蓝天计划,第一站就是那里。我爸在计划启动前夕,发声事变,结束了两人情侣的关系。她还是一个人跑了去。

把闪光的生命献给蓝天

      在之后酷夏的那几个月里,我们都躲在大草原里。大山原也是避暑理想之地,考虑到在山里未免也呆得太久了,就钻进了大草原的怀抱。

      在八月份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从草原走进城市,又回到草原的生态学家,他正在做关于草原生态的调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他成为了我们免费的导游。说是导游也有点勉强,他只是把我们带到某个地方,就把我们放养,他开始他的工作,让我们玩我们自己的。当天的任务完成了,他才会陪我们游玩,从生态学家变成一个导游,但那样的时间总不是太多,所以我们就像大草原里迷失的入侵者,手舞足蹈地在他的大肚腩上跳跃,毫不理会方向地指示。他邀请去他家,他一家已经脱离了蒙古包,住进了城镇的洋房。

      我们还是穿上了蒙古袍,在附近的草原骑上了骏马。他和静姨骑着马在前面狂奔,我和我爸却始终不敢挥动马鞭,两个蹩脚的南方人只能在后面欣赏北方游牧民族倔强、不羁、自由的背影。静姨是宁夏人。

      内蒙的蓝天是聪明绝顶的,头顶秃得光泽艳丽,只剩天与草地相吻之际的几丛白发。他因为聪明,有恃无恐,会靠近你,鄙视你,嘲讽你,你大可不必理会他,安静的欣赏他那一片地中海就好。只要你注视的时间足够之长,他就会慢慢的胆怯,这时就可以发声大笑,他就会像个东窗事发的小孩,有时气得铁青着脸,有时害羞的红着脸。

        那个夏天于我而言是有些恍惚的,因为一个说自己不会轻生的人,自杀了。

        “‘没有经历过美好的人,更不愿死去!’我忘了是谁说的,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内心满填着美好地活着,即使生活布满荆棘,步履蹒跚,也想着要活下去。可当美好消失一刻,生命也就消逝殆尽了。”

        我经常在黄昏的时候望着草原深处,黑夜就像一块丝绸,慢慢地将天空盖住,有时候风大,丝绸就漂浮不定。想着那种时候,我是可能看到阿亮的,他已经逃出了黑暗,我就盯着天边,光明现在还给了他广阔,他可以翻山越岭,阅览山河。我眼中的那边天际,像极了他还能看见一束光时,眼里的景象,他如果怀念了,他会去那里看看,我就在那个场景里。害怕他认不出我,在感觉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大喊他的名字,他一定能从声频里辨别出是我的。我的叫喊,不知能否唤醒阿亮,他可能已经迷失在了这个世界的色彩斑斓里,美好吞噬了他!我的叫喊必定能唤醒静姨,她会循着声源,找到我。她会抱着我,要我躺在她怀里,叫我什么都不要去想了,有她在!躺在她怀里,听着她说话,很容易就平静下来,我往往在平静之中很快就会进入梦乡,醒来我已在床上,时间已经跳到了翌日!

        至于阿亮的突然逝去,受打击的不止是我,还有院长。阿亮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的人,是他治疗失败的铁证。他治疗失败的病人不会只有阿亮一个,这是不需要怎么动脑子就能推断出来的,毕竟他不是神,无法决定一个人的思想,他只是一个拯救者,用尽自己的本领去改变来寻求于他的人的思想,时有会像欧文·亚隆小说里的某个心理医生,对病人太过执着,迷失了灵魂。阿亮之死,让他感到内疚,也许是因为阿亮是他治愈了的病人,突然的自杀,说明“治愈”只是院长一方之词。或者,那条消息是院长带给他的,院长定已再三考虑了消息传达给他后的结果——自杀,是院长预料之中的。我倾向后面的猜测,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唯一能改变的是在世之人能接受他的死亡,院长必定假设出了各种结果,也许这是最好、最光明的结果。院长这样做,我没有怨恨,阿亮太善良,可他处于黑暗之中,他能怎么样,他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权力,任由着黑暗的玩弄。他已经死了,我要怎么去不接受,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回到那个夏天,回到那个生态学家。我很让他着迷,他说我安静的时候喜欢把手揣在兜里,无论身体处于何种状态,只要我安静下来。我想象了一下,时节正夏,我如果穿着牛仔短裤,上身是T恤,我坐在草坪,握手正揣在牛仔裤兜里,他说我那样会保持很久,我要怎么才能让自己感觉不到难受的保持那个姿势呢?我说太滑稽,世上没有人会傻到那样做,就算我是有一点傻,也不能做到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他说傻的人不只有我,还有他妹妹。我肯定不信,相信自己傻,我可以勉为其难,违心地做到,可相信自己做那种傻事,那就是我真的傻了。

      他为了证明说的是事实,给我看了他妹妹的照片,照面里是春末的样子,因为她就穿着一件白色卫衣,也可能是秋初之际,我很难从她背后的那片草地和蓝天判断出季节,照片里的草地和蓝天不属于季节,属于那时的她。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长裤,她坐在草坪上,眼睛望着远方,手揣在牛仔裤兜里。她的卫衣有两个兜儿,她的脸上挂着微笑,照片是一张侧脸照,但不难看出,那豆蔻年华温柔的脸庞,她心里一定装满了美好,正沉醉其中,都忘记了关怀一下自己的双手。他听了,大笑起来,说我真是少女心泛滥。我本来就是一少女,被他这样一说,就觉得自己不像少女,我应该再小一点,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思考了那一张照片,关于他妹妹脑海美好的事,我想的全是我八九岁,我爸带着再沙滩上玩的场景。他说那个远方是他,正骑着马奔向他妹妹,那照片是他母亲拍的。

      他对我的执迷,原因就出在他妹妹,他说我简直就另一个他妹妹。他也就刚三十出头,刚开始我还叫他一声叔,他这样一说,我就“老哥,老哥”的叫个不停。他并没有一张三十岁的脸,虽然是游牧民族的血统,可他干干净净精致的脸还真能误导人把他当作南方人,只是有点黑,像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从小爱玩泥的庄稼娃。我说他像庄稼娃,他遇见一片沙地,就要抓一把沙,往我脚上撒,我本来还想着阿亮正在夏威夷海滩上沐浴着阳光,他撒我一把沙,我也得还给他一把,可我刚抓起来,他就跑了,我就使劲追她,沙子在我手里边跑边漏,等到他不跑了,我追上他,沙子都快漏完了,只剩下手心的几粒,我就跳起来撒到他脖子里。这样一跑一撒,把阿亮都忘了,忘了才是最应该,难道我还能担心他在夏威夷海滩上晒着阳光浴,要被将要刮来的大海风吹走了,海风就早奈何不了他了,这个世界也奈何不了他,他又怎么会让我担心呢?我庸人自扰。

        那个生态学家姓何,不是个正经的导游,他闲下来就老缠着我,我给他说,应该给我们介绍一下前方有什么美景,他嬉笑地说什么良辰还在这里,关心前面的美景干嘛,到了不就知晓了。我撅着嘴说,此刻良辰,那给我们讲一下眼前的这一片自然生态,你是生态学家,这应该不算为难你吧,他诡辩地说着:你眼中便是生态,你眼中是什么样子,生态就是什么样子!这算哪门子的讲解,我问他到底是何方大学的,竟然学得个巧言如簧,不务实也?他说河大,到底是何大,我至今还未问清楚。

      那时我想着,反正他要缠着我,和我闹话,我走到一个地方就要问生态,他东拉西扯,我就问何大。之后问腻了,我懒得提生态了,我就只问何大,他不回答我,在他的语境里,“何大”已经从疑问句变成了一个尊称。缓一会儿又叫他给我讲讲某片草地,某棵树,还有他妹妹,怎么排列组合,形成一幅美好的画面。他说我走到那颗树下,然后从那里跑向他,并兴高采烈地叫着“何大”,就很美好了。并推着我,要我们这样去演示一遍,我巡视四周,我爸和静姨懒得听我两斗嘴,早躲在某片草地上看蓝天呢。我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兴高采烈地叫着何大,我想这“何大”本来就是高兴的疑问句,就算改了性别,变成了尊称,它也是高兴的。

        何大有一个貌美如仙,温柔体贴的未婚妻(这是他的话),貌美如仙太泛了,她的温柔我没体验过,不敢言,体贴或许是有的,不然怎么会任由他在草原里活蹦乱跳几个月?结婚日子是那年国庆,他的婚礼我们没有去,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有邀请我们,他要是邀请我,我肯定会拒绝他,作为他当我的特殊导游的回报!可他没有邀请,只是无意中提及此事,我没有见过他未婚妻(现在应该是他的夫人了),我不记得是我没有要求至少该给我看看照片,还是他吝啬,舍不得娇妻。我记得的,酷夏结束,草原避暑之旅也结束了,我们要返回武陵山中那个隐秘的疗养院。他说他要带我们去看他妹妹,他妹妹十岁时骑马摔了下了,神经受损,下肢瘫痪。那张照片把手揣在牛仔裤兜里,就是为了掩饰缺陷,她无法将双膝升起来,她的腿已经不再听她的使唤了,所以她只能顺服于自己的腿。

        我在那块墓碑前抱头痛哭,因为何大没有说清楚她妹妹的结局。他心里,定是清楚的,我不会答应去,如果我事先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我沉落在阿亮的新世界,把精力都给了阿亮,为他在新世界里创造美好,我已经毫无力气去接受另一个人的死讯,尽管那条讯息,早已在十年前发送到了电波里。

        我现在回想何大一点都没了悲伤,他不肯邀请我们去他的婚礼,是害怕我再次哭晕在他面前吧!他希望我是兴高采烈的,像“何大”,像某棵树,像某片草地,像一片蓝天,是快乐属性的词!他的确自私,他应该让我去见见他的娇妻的,他把我当妹妹,妹妹有权利见见嫂子!就算我再次哭晕,那也是看见“何大”幸福,高兴过度。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把闪光的生命献给蓝天(节选)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lkbfx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