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我就是一个农民。
跳出农门,是我懂事以来生命的意义。祖上三代,本不是农民,风云变幻的时代,命运往往带有浓烈的时代色彩。人,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所以祖上两代半路转行做了农民。
而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不甘心被命运掌握的家人,一直教育着我们这一辈,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可以跳出农门。
于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十年寒窗苦读,终于一跃出农门,换来了一个“非农业户口”。我以为这样子就可以活成了我喜欢的样子,背井离乡地漂泊在城市里,似乎用房子和车子、票子可以来证明着自己跳出农门后的成功。
多年的漂泊,无根的移动,突然发现重土难迁的土地情结一遍遍地在摧毁我曾经跳出农门的那一点点优越感。每次,回到家乡却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看着那一片养育我长大的黑土地,我无比的眷念和怀念。一段一段美好的少年时光在黑土地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放牛的时候,抓一只青蛙来学以致用,像课本里的童第周一样解剖青蛙,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青蛙就生生被活剥了青蛙皮。一篇《小蝌蚪找妈妈》的文字,却要把它读成现实,成天拿个玻璃瓶去小溪里抓蝌蚪,抓回来的蝌蚪放在脸盆看它们变青蛙。
赶着牛儿上山,背着一个小箩筐,一边唱着歌谣“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一边采蘑菇直到装满箩筐,等牛儿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夕阳西下,看着山下村庄炊烟袅袅,便赶着牛儿欢快地把家回。
儿时的天空很蓝很蓝,躺在宽阔的草坪上看白云朵朵、起起落落、来来回回亦是无比自在的事。天边飘过的那一朵朵棉花一样的白云,可以发挥想象任意地驰骋在自己的王国里,把自己当做白雪公主或是灰姑娘,还可以是骑着麒麟的仙女。悠哉美哉!
黑土地里孕育的五谷杂粮,尽管每一粒都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是,那时候的我们没有游戏可玩,到地里帮父母干活,热爱劳动且其乐无穷。我劳动,我快乐!
这样的快乐不知不觉中已深入到骨髓,伴随着这样的快乐,我走过了人生的四季爬上中年的坡。随着年龄地增长,发现自己最难忘怀的竟然还是少年时光生于斯长于斯的那一片黑土地。春耕夏种,秋收冬藏,黑土地上的食物让我深深眷念着。一直怀念着,房前的院子里桃李飘香,吃的时候仰起头一颗李子便可直接入口。屋后的园子蔬菜郁郁葱葱,每一盘的青菜从田间到餐桌只需要一段房前屋后的距离。那叫一个“新鲜”!
这样的日子,留下的只有回味!哎,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我,就是一个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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