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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参加学校高三学子集体成人礼仪式时，不满十八岁，实际年龄是17岁零三个月。毫不讳言，我想过一个有仪式感的十八岁生日。
虽然，我还没有想好如果那一天真正来到时，我究竟该怎么过，但是我想在正式仪式开始前，至少要先提前弄出点动静来，就像跑步前要先做下双腿拉伸运动，或者像离高考还有一百天时学校要组织动员大会一样。
于是，发一条朋友圈动态的想法应运而生。先发了一张方正的图片：淡蓝色的底色，最上端一行黑色楷体小字，“离2020年1月2日还有18天”，图片正中央，是一个楷体加粗的黑色阿拉伯数字18。
光发图片，好像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配什么样的文字好呢？“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吗”“好期待这一天”……总觉得写的这些文字过于矫情，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脑袋里突然冒出网络上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字越少，事越大”，灵感一刹那间冒出来，“疯狂暗示”，就这四个字随即连同图片一并发出去了。
老妈似乎永远是明面上第一个对我圈中动态作出反馈的人。不到两分钟，她就发来一条消息：“老宝，你这个图片怎么弄的呀？”紧接着，还发了一个名为一脸崇拜的萌狗表情。我不禁哑然失笑。
自从几个月前，我收到这所211高校的录取通知书那天起，老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打个比方，她就好像一根绷得直直的橡皮筋，突然两头松了劲，整个人变得松跨下来。
我之所以这么说她，是因为她竟然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一周内就辞掉了工作。理由是我上了大学，她可以好好放松下，享受生活了。我内心觉得她这是给她偷懒找借口，但我没敢说。总之，我想她是有比之前更多时间来关注我了。
“是我用的一个app日历软件，加上几个字后再截图就ok了。”我发给她语音，心想免得她又在家那头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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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要不，那天我过来。”她说这话在我意料之中。毕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外地过生日。何况她现在不工作了，有的是时间。
家所在的小城有火车站，学校在邻省的省会城市。幸运的是，在我上初中时，政府就新修了火车站。从小城坐上直达省会的动车，只需要四小时零几分可到。然后转乘公交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学校。
两个多月前，老爸老妈一齐帮我抢票，抢到了一张十月二号的火车票，我就兴冲冲地回过一趟家。等十一长假过后送我上动车时，她说过太想我了会来学校看我的。
说下我有点小插曲的17岁生日。生日的头天晚上，我放学回家对着她嘤嘤地哭了。我告诉她，好朋友送我的生日蛋糕，不知被谁偷走了，一定是偷吃了。
一个自初中就结下深厚友谊的女同学，坐了近二十分钟的中巴车，从另外一所高中乘车到我所在的高中，给我送了个蛋糕。她是中午时间送过来的。蛋糕不大，能塞在抽屉一角。谁知道，等吃过晚餐，再去教室，竟发现蛋糕不见了。
回想那次嘤嘤地哭，不乏有一些借机释放高考紧张情绪的潜意识在里头，但我明白我内心的确很珍惜好朋友送我的这份礼物。
第二天是17岁生日的正日子。中午回家吃中饭，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个大蛋糕，还有一大束鲜花。
老妈说鲜花是老爸特意去花店买的。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老爸送的鲜花。我很兴奋，让老妈给我和这束鲜花拍了好几张合影照片。
老妈还说，女儿接受的第一束鲜花应该是来自父亲的。要不然，以后哪个小子一束狗尾巴花，说不定就能把她勾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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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中的十八岁至少更隆重点，至少要再多些新鲜的面孔。比如新同学，或者更直白点，同一宿舍的女同学。最好像老姐过十岁生日那样热闹。
老姐，是我小姨的女儿。她十岁时，我八岁。小姨虽说是我老妈的小几岁，但是读书只念到初中毕业，就在本地一家棉纺厂上班了。我妈考上了外地一所专科学校，读书的年头比小姨多几年。小姨结婚比我老妈要早几年，生孩子也自然早了。
小姨说尽管老姐的生日正日子在九月，要把生日提前到那年春节正月初四。因为家里绝大部分亲戚都外出打工了，他们一年到头在外忙碌，只有过春节时才会回老家和亲朋好友团聚，平常难得把他们邀请到一块。
我从小一直是和外公外婆一起过的。老妈在我半岁时给我断了奶，把我托给住在农村的外婆外公照顾。她去了老爸工作的城市找事做。
每年过春节，老爸老妈就会从千里之外赶回来过节。老爸和老妈省吃俭用，拼命工作赚钱，买房子。等他们有条件把我接走时，已是老姐过完十岁生日的这年暑假的事情。
印象里老姐十岁生日那天，那天外公外婆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人。老妈没空陪我，她专门负责记帐。后来我知道那叫人情薄。
两张圆桌拼在一起，总共十几个小孩子，围在桌边上，等着小姨分着桌上一个大大的蛋糕。听小姨跟老奶在说，当天流水席总共办了四十几桌。
当天晚上，还放了不少烟花。当晚的烟花很漂亮，我记得看完烟花，我就跟老妈说以后我过十岁生日，也要像这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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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妈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再说说我“疯狂暗示”带来的意外吧。
小姨是第一个发给我红包的人。在我发了圈动态的当天晚上，她就发给我一个黄澄澄的红包，搞得我竟有点尴尬了。我问老妈，这离正日子还有好些天呢，这红包收还是不收？老妈说，你就直接问小姨为啥发这么早的红包嘛？小姨回复说：怕到时忘记了，提前发祝福。老妈说，那就心安收下呗。
前面已经讲过，我小时候都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我对爷爷奶奶的感情就很一般了，印象里也就随爸爸去看过他们两三次。老妈说我一岁多时，带我回去过一趟，我都根本记不得这回事。那时要坐一趟火车，再转一趟汽车，从早上出门，一刻不耽误，到家也是天黑了。
可是，十八岁这天，我收到了小姑通过微信转过来的红包一千元，上面有备注：爷爷奶奶的生日祝福。同时，小姑也通过微信转过来她送的一个一千元红包。 这些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这么多年，印象里，老爸好像一个孤独的战士一样在外打拼。我也听他说过，从他大学毕业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打算再找父母要一分钱。
印象里，从外公外婆家到了城市里，每年过生日，我好像没有听父母提起过爷爷奶奶要给我红包的事情。他们好像也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日。我也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不在意我的生日。这点也让我逐渐体会到谁带跟谁亲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后来的事情证明我的意外不无道理。放寒假回家后，老妈告诉我，为了不让他们慎重地对待我的“疯狂暗示”，老爸提前两天给小姑发了两千元红包。因为他担心到那一天，他们真的会忘记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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