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顺子就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顺子现长在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由于长期在阳光下劳动,脸膛被晒得黝黑,但在庄稼地小伙儿中,仍算是漂亮的。但顺子的媳妇并不好找,农村剩下的年轻人本来就是小子多姑娘少,物以稀为贵,剩下的不多几个姑娘也都想找个有钱人家,以后能搬到城里去。虽然经过几年的省吃俭用,顺子的新房已经盖了起来,家具也置办齐了,但老桩子一家的清贫是出了名的,顺子虽然模样不错,但性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不言不语,和女方见面低着个头,一言不发。老桩子到处托人给说亲,有的一听是老桩子的儿子,当场就回绝了,好不容易答应见面的,看见顺子蔫头耷脑样子,也马上就说了拜拜。一年相了几年的亲,不知道见了多少姑娘,顺子还是光棍儿一个。顺子相亲在村子都成了笑柄,闲人们看见老桩子就会问:“桩子叔啊,亲家找到了没有啊。”然后就是几声附和的笑。老桩子没有言语,以前的神气劲儿一丝没有了,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加快脚步赶紧走了。
终于遇到了一个看上顺子的,是旁边村田老四家的闺女,田老四去年死了,留下这闺女和未成年的儿子,现在他们娘儿三个一起过。这个闺女老桩子见过,个子不高,有点胖,也没怎么上过学。尽管模样有点不受看,配顺子确实差了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年纪合适的大闺女,凭着顺子的蔫不拉几的性子,错过了这个,再能找到估计悬。这样一想,老桩子也就同意了,也没容顺子考虑,老桩子就给答应了。
男女两方年纪都不小了,摆过订婚宴后,就商定了结婚的日子。女方家里日子过得更紧,拿不出多少嫁妆来,老桩子也没太在意。自己拿出了两万块钱,给顺子当彩礼送了过去。两万块的彩礼在当时已经不算多,但老桩子这两万块的分量和有副业的家里的不一样,是一点一滴的血汗钱攒下的,摇着那台小爆米花机,手都磨出了茧子,煤灰落得满身都是。当时就有人这样打趣道:“你这得崩多少锅才够顺子晚上那一锅啊。”但甭管怎么样,顺子娶上媳妇了,这钱花了他高兴。在村里人面前再也没人问亲家在哪里的问题了,走路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
结婚那天,老桩子办的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家差,叫来了所以亲戚本家,强子也请了一天假,老桩子穿上了这辈子从来没穿过西装皮鞋,面对着来道喜的人群,心里乐开了花儿。尽管大办婚事有打肿脸充胖子之嫌,但他心里高兴,因为顺子终于娶上了媳妇,以后就可以分家过日子了,也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钱多花点就花点吧。那天来敬酒的人不少,一杯又一杯,把老桩子喝了个不省人事。
结婚那天顺子还和以往一样,一天没说几句话,到了晚上,宾客们散去,一声不响的打扫干净了屋子,准备上床睡觉。矮胖的新娘子坐在床头,他不喜欢,看都不想看一眼。穿着衣服抱着被子睡了一夜。
这样过了几天,新娘子实在受不了了,看着长相有模有样的,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的主。一着急就吵闹了起来,没几天就去县城里办了离婚手续,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顺子他媳妇走了的消息传到了老桩子的耳朵里,老桩子一轱辘从炕上爬起来,扔掉手里的旱烟,披上的确良小褂儿,直奔顺子的新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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