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微信读书APP上花了四个半小时看完了严歌苓的十万字《芳华》。也许人生未来的四十五年也能拿来回味。
此书以第一人称口吻进行叙述,以二号女主角萧恵子的回忆叙叙展开,何小萍是女主,刘峰是男主,但是他们都不是被偏爱的宠儿,苦难坎坷伴随着一生。
何小萍真苦。亲爹本是有品位情趣的高级知识分子,在“特殊年代”,被整死。死的还憋屈,因为没有能力还一根油条的钱,自杀了。妈妈改嫁给一位老干部,又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吃剩饭,穿旧衣,缺父爱与母爱。因为一次发高烧时,享受了母亲的温暖。于是就把自己整成高烧。那年,她才六岁。到了部队,因为外貌体质,又收到种种嫌弃和欺负。真是苦不堪言。只有刘峰给了她温柔的对待。
人在这一世,不知要受多少委屈,有几人会遇到一个好人,给予自己以温暖呢?这样来看,她比刘峰要幸运。
书中的第一男主角刘峰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地道的好人,但是他真的好苦。刘峰,亦被称为“雷亦峰”,虽然读起来读起来和吴亦凡都有一个“亦”字,可是差别真的好大。前者是有无数女粉丝的“炮王”,后者则是文艺团里被嘲讽的“雷亦峰”。
刘峰乐于助人,帮战友表修手表、带饺子、帮战友打沙发、修修补补的活全包了。就连炊事班的母猪跑了也找他来追寻。在荣誉上,他又是全军学雷锋标兵,受到各级领导干部青睐,经常到北京做报告。
有郭靖的纯厚,令狐冲的侠义,乔峰的果毅,却比他们多了一份做事的机巧。多功能复合性人才。完全符合国家干部的任用标准:信念坚定、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
他错就存在爱上了一个心机女林丁丁,在暗室里表白,情难自禁的在她后背上摸了一把,这一摸,手感是极好的,软滑嫩弹。可却毁了一生。被林丁丁和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汚告——猥亵女青年,强奸为遂,禽兽不如。
郝淑雯说:“怎么脏了?……”
林丁丁说不出来。
郝淑雯又逼一句:“干事和参谋爱得,人家刘峰就爱不得?”
林丁丁嘟哝说:“他……就爱不得。”
像不像《阿Q正传》里的名言——“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娇嫩的小尼姑,赵举人可以摸,某位公子可以摸,那个不守清规的秃驴也可以摸,唯独纯屌丝阿Q是摸不得的。
原因还真令人悲凉:你一直以为他是圣人,原来圣人一直惦记你呢!像所有男人一样,惦记的也是那点东西!试想,假如耶稣惦记上你了,或者真雷锋惦记了你好几年,像所有男人那样打你身体的主意,你恐惧不恐惧,恶心不恶心?他干尽好事,占尽美德,一点人间烟火味也没有,结果呢,他突然告诉你,他惦记你好多年了,一直没得手,现在可算得手了!
咳咳,我知道原著里是抱这个字,可我喜欢用“摸”。更准确传神。
假如刘峰也和某位和林丁丁那啥了的干事一样,出身优越的干部家庭,而不是一个山东贫困地区的农民,也许结局完全不同:
桌上摆着杯盘。林丁丁拿盏酒,擎在手里,看着刘峰道:“峰哥,满饮此杯。”
刘峰接过手来,一饮而尽。林丁丁又筛一杯酒来,说道:“天色寒冷,峰哥,饮个成双杯儿。”刘峰道:“丁丁自便。”接来又一饮而尽。刘峰却筛一杯酒递与林丁丁。丁丁接过酒来喝了,却拿酒瓶再斟酒来,放在刘峰面前。林丁丁将酥胸微露,云鬟半开,脸上堆着笑容,说道:“我听得一个闲人说道:峰哥在部队东街上有一个相好。敢端的有这话麽?”
刘峰道:“丁丁休听外人胡说。我从来不是这等人。”
林丁丁道:“我不信,只怕峰哥口头不似心头。”刘峰道:“丁丁不信时,只问班长。”那妇人道:“搬砖晓得甚麽。晓得这等事时,就不是傻逼了。峰哥,且请一杯。”连筛了三四杯酒饮了。
林丁丁也有三杯酒落肚,哄动春心,那里按纳得住,只管把闲话来说。刘峰也知了四五分,自家只把头来低了。林丁丁起身去烫酒。刘峰自在房里拿起火箸簇火。
林丁丁暖了一注子酒,来到房里,一只手拿着注子,一只手便去刘峰肩胛上只一捏,说道:“峰哥,只穿这些衣裳,不冷?”刘峰已自有六七分不快意,也不应他。林丁丁见他不应,劈手便来夺火箸,口里道:“峰哥不会簇火,我与峰哥拨火;只要似火盆常热便好。”刘峰有八九分焦躁,只不做声。林丁丁欲心似火,不看刘峰焦躁,便放了火箸,却筛一盏酒来,自呷了一口,剩了大半盏,看着刘峰道:“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刘峰劈手夺来,泼在地下,说道:“丁丁!休要恁地不识羞耻!”又邪魅一笑:“不过,我喜欢。”
咳咳,以上纯属意淫哈。
你是一个穷雷锋,你就不配拥有追求爱情的权力,只能一脸“国家大事”和“为人民服务”。至于谈情说爱,别搞笑了。所谓爱情都是荷尔蒙,挺肮脏的。
林丁丁也不是有啥贞操观念的小妹妹,与现代女大学生中的绿茶婊差不多――“只要有钱,来者不拒”,顺便装个纯啥的,装的像绿茶一样岁月静好,实际上是个表。
林丁丁说:“谁都能摸就是雷锋不能摸,谁让他是活雷锋。”
活雷锋如果摸了一把,就变成了活流氓。
越战结束,退伍后的刘峰,替人打工,车被扣,人挨打,被讹钱,老婆和长途司机跑了,晚年得了癌症。
就连死了之后,一个追悼会都要被迫虎头蛇尾。
人生无常,全是悲凉。
可是刘峰无愧“雷亦峰”,纵然凄惨落魄,可是他对这个世界依旧是很柔软的。
对小曼,对妓女小妹,对那个未成年慌称十八岁的小兵,竭尽全力,肝胆相照;哪怕是断了一臂,在红蚁堆里等死,弥留之际,他的选择也是为了袍泽兄弟,舍弃生命。
假如时光倒流,假如刘峰表达的是萧惠子或者何小萍,他的命运轨迹完全不同了。最惨,也不过被发张好人卡;运气好了,来一场激情燃烧的岁月,甚是正常。因为无论是萧惠子还是何小萍都曾是一个不被善意对待过的人,也最能理解善良。
假如时光倒流,政委推荐他参加副连级干部培训时,他没有为了和林丁丁在一起而放弃这次机会;假如在越南战场,他早点得到治疗,没有失去一臂。也许生命完全不同,“他想要的,他喜欢的,都不一样。”
人生没有如果。即使真的让他重新选择,他心依旧。以前怎么做,然后,还是怎么做。
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凡人。凡人的心肠永远是柔软的,总会做出利人而不利己的选择。
谨以李宗盛的《山丘》作为结尾: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
还没能晓得 就快要老了
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
无知地索求 羞耻于求救
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个山丘
越过山丘 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 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
就把自己先搞丢
越过山丘 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 再也唤不回温柔
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
在什么时候
我没有刻意隐藏 也无意让你感伤
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
咒骂人生太短 唏嘘相见恨晚
不自量力地还手 直至死方休
越过山丘 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 时不我予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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