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书稿,蓦然发现距写下本文题目又过去了将近一年,繁杂的事务和浮躁的心态使拙笔掇耕也将近一年,当时的构思已荡然无存,只能就现在的眼光和思考为拟定的 题目作些亡羊补牢的补拾文字,以慰故乡之思。
记得是去年阴历三月二十八入住这个农家院落的。起先儿女们花了一周时间精心拾掇翻修了房屋,除地砖没换被反复清扫拖洗外,整个房屋顶棚、里外墙壁、门窗、廊柱等均被粉刷一新。当明亮的窗户、雪白的墙壁映亮屋内简陋的家具时,使人不由得叹服劳动的神奇与伟大。为了给迁居增加一点喜庆的气氛,在院门和廊柱上各张贴了一幅对联,其一曰:山明水秀绿荫炊烟阡陌纵横隐农家,鸟语花香白云蓝天清风拂面醉归客;其二曰:十载飘萍拼搏打斗倦怠城里噪,半世根深梦萦魂绕向往农家乐。两幅对联虽平仄欠工,但入情入景,也可算随心尽意了。
喜欢安静的我,没有惊动乡邻亲朋,只和连襟我们两家共二十多口人聚餐了一顿。年近花甲回归故里,欢愉之情自不言表。当沉寂下来后,望着清静的庭院,我的内心却不由得倒海翻江起来,一幕幕往事如过山车般掠过脑际。我的童贞,我的青春,我的艰辛,我的欢乐,我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我亲亲热热的众伙伴,而最难以忘怀的是那久违的口腹之欲,那些给我少儿时候带给无尽欢乐的山珍野馐。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照时序,我将那些欢乐重温了一遍。
其一,挖蕨麻:土地刚解冻,幼芽萌动之时,沟渠溪畔,田埂地头,一锹下去,翻开土壤,便露出一枚枚褐红色缀着小圆球状的块茎类果实。这就是生满家乡漫山遍野的蕨类植物,本地名叫蕨麻,入口甘甜,营养滋补,可生着吃(即挖即吃),可烧烤后吃,尤以辅红枣等熬粥喝最佳,是妇女产后滋补的极品。
其二,挑黄花辣:黄花辣学名蒲公英,可入药消炎败火,因开黄花而叶状像辣辣而得本名。取叶凉拌为绝佳美味,还可包饺子。在“草色遥看近却无”之际。路边、田头尽可取之。同一时期,本地还有一种叫“辣辣”的绿色美食可以享用,其不知学名,不知属科,因味道辛辣而得名。庄前院后,从土中翻出一根根火柴梗粗细的白色的茎根,这就是“辣辣”。主要是生吃,常常辣出汗珠、辣出眼泪,甚至辣出鼻涕,还可以捣成蒜泥状佐以饭食。
其三,铲萱麻:麦苗返青时,田埂、沟边、崖头、坡下,一丛丛、一簇簇灰绿色的植物蓬蓬勃勃 地疯长开来,其生命力之旺盛令人赞叹,踩不死、铲不尽,高可一米以上,这就是家乡有名的“咬人的草”-——萱麻。因为它的叶片上布满尖锐的小剌,触着皮肤犹如蜂蜇,痛入骨髓,绝对算得上最不受人欢迎的一种植物,但其叶幼时,铲后烫煮做成菜馅,用面皮包裹,在油锅中烙出,既成一种特色食品,品味极佳。而将嫩叶晒干,揉成粉状,再用开水烫成糊汁,配以佐料,用油饼裹而食之,就是土族人民久负盛名的特色小吃——“萱麻口袋”。
其四,挖马樱菜,挖小蒜:端午节前,溪旁、林缘湿地处,一棵棵嫩绿的叶片绽开盛长,其单个叶片状如马鬃,故本地都叫马樱菜,中药名防风, 根叶均可食用。一铲一棵,拣剥洗净,烫拌成馅,做成包子,成为家乡端阳节味道鲜美的独特食品。小蒜也叫野蒜,均独头,不及大蒜十分之一个头,多一份自然的野香味,取胜费时费力,因而显得珍贵。夏秋时节,只要得空,就会在山坡上尤其在山弯草丛中寻得个大硕壮的野蒜,拌成蒜泥,以佐凉面,则使人久久不能忘怀。
其五,挖苦菜:这种菜中药名叫赤芍 ,这是家乡众多野菜中的王者,不仅生产量大,且取用方便,采用时间从初春到秋初,而且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大饥荒时普遍用来充饥,被称之为“救命菜”,老人们回忆起那段岁月,常常要用到“吃绿了肚皮”这个词语,可见当时用量之大,需求之切。农家人出门带把铲,进门携一筐苦苦菜,一淘洗,连同土豆一同下锅,这时锅内泛起一片鲜绿,用不了半个小时,即可做成一顿可口的面条饭。如果量多时间又来得及,水焯辅以葱末,即成一道凉菜,就饭就馍无不合口,而其白胖胖的嫩芽,稍煎,以醋拌吃,苦酸脆而又有些甜,令人食欲大振。而今这种救命菜已大量涌入城市,受到有钱有闲阶级青睐,成为他们炫耀身份的一种热门菜肴。
以上我简单陈举了从少时到现在都喜爱热衷的几类野菜,其故园情思已略显端倪,但家乡能够食用且享誉知名的还很多很多,比如野胡萝卜,野葱,野韭菜,野油菜,等等等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农家人到野外,只带一点面粉,就能做一顿内容丰富、色彩纷呈、馋涎欲滴的饭菜。不信,只要你敢来,我就敢做给吃!并保证你吃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
故园情·山珍野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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