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水滚滚,向东南流去。高大的城墙上,曹魏军卒张弓执箭,严密守卫。敌楼上,“钟”字大旗林立,在烈烈寒风中逐风狂舞。
城内,曹魏关中都督行府正堂。钟会斜倚榻上,文武两派侍立。
靴弊衣破的苟安匍匐委地,涕泪交加,正自哀哀哭诉:“……钟将军,小的舍命入成都,谁想还没有来得及带出那些物件,他们就冲了进去……小的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到涪城……”
钟会满脸不悦,冷冷地道:“你回来,可本帅的计划落空了。”苟安哆嗦了起来,不住口的说:“是、是,小人该死!小人没用!然,镇西大人素有张良之谋、子牙之智,勇足以平四海;谋足以安天下;定会再设神机,更展宏图……”
钟会冷笑着打断了狂戴高帽的苟安,道:“你说对了,本帅已有了新的计划。现在,我们需要邓艾了。你去带给邓艾一车东西。”苟安晓得躲过了责罚,心神一定,问道:“什么东西?”钟会故作深沉,道:“不要多问,你照做就是!”
钟会看看左右,拔令在手,喝道:“王买、荀恺、胡烈何在?”两旁闪出三将,应道:“末将在!大都督有何吩咐?”钟会道:“命你们即刻兵进雒城,援助邓艾!不得有误!”三人维维连声,接令而去。
鎮西主簿向雄问道:“大都督,闻蜀将姜维已经跳出诸路包围,直奔成都去了;公何不召集四方将士,再布合围之势,以图重围姜维?”钟会笑道:“茂伯,会自有妙用,汝不要多问了。”
蜀汉成都皇城。马承,幕云,文锦,玉振公主,庞宏五人,缓辔行过天街,直奔皇宫北门而去。一路街市萧条,难遇行人。庞宏所领的百余江阳郡兵,留在了内城城门外——黄皓府邸一夜鏖战,数千人死伤,搅的成都内外风声鹤唳,人鬼不安;此时的成都城已经全面戒严,外兵根本进不了内城了。
很快,他们已经远远望见了耸入云间的阙门。阙门上依旧汉旗飞扬,似乎没有异状。唯阙门四面围拥着许多百姓,不知何故。
五人催马赶至阙下,见阙门紧闭,城门司马引着数百宫门卫士列阵警戒。阙下四面八方,百姓蚁聚。众百姓乱纷纷的喊着:“贼兵已近天都,天子怎不号召军民备战?”、“传言天子有心请降,可是真的?”、“快打开阙门,我们要见天子!”……
马承挤开人群,向阙门靠近。他厉声高喝:“众位乡老!借过借过!”庞宏也喊道:“我等要进宫,向天子请战。望大家伙儿闪开条道,行个方便!”
那百姓听了这等话,又见他五人浑身征尘遮覆,上下鲜血浸透,便想到大概是前线回来的将士,遂纷纷让路。
城门司马见有五人戎装执兵,血马逼来,乃把铁戟一扬,高声喝道:“呔!你们是什么人?宫城禁地,竟敢这等放肆!”
玉振公主把斗笠一掀,娇喝道:“尔等识得我吗?”城门司马见是公主,慌忙下拜,道:“下官参见公主!”玉振公主道:“你起来,快与我打开阙门!”城门司马犹豫了一下,道:“开角门!”那阙门中间甬道闭着司马门,两侧各有小门。
当下,角门微开。玉振公主领着马承等骑马直入。过了阙门,便入宫城北大门——北极门。宫门卫士喝令五人下马。玉振公主等只得下马,且交了兵器,才得放行。北极门正南是咸宁殿,咸宁殿南即后宫所在;北极门西北乃银汉宫,乃帝妃泛舟嬉戏处;北极门东去可至御花园;银汉宫、咸宁殿间有巷道,循巷道自北而西,自自而东,可至未央宫前殿,即蜀汉君臣朝会处。
任宫殿如何辉宏典雅,五人也是无心观景。一路只顾急奔赶路,许久方至承运门前——承运门就是未央宫南门。进了承运门,才上得了前殿。此时,承运门楼上,虎贲军执戟守卫;门前,宫门司马领着五十名卫士把守禁内。
幕云仰首观瞻,见前面一楼,高耸入云,门额上悬一巨匾,上书“大汉未央宫”五字。大门两侧,巨大的朱红色龙柱拔地掣天。他见这门楼金碧辉煌,好似天国琼楼,心中惊叹不已。文锦也看得目瞪口呆,不觉道:“好一座壮丽的未央宫!”
玉振公主方欲入内,却被宫门司马向前拒住。宫门司马道:“陛下有令,拒见公主。请公主不要为难小人。”玉振公主不想硬闯,便道:“好,我找皇后去。”宫门司马道:“不必了,公主。皇后已遭幽闭。”玉振公主柳眉倒竖,惊道:“啊?岂有此理!今日,我非闯宫门不可,看你们哪个敢拦!”
蜀汉未央宫前殿内,刘禅身穿便服,靠坐在龙椅之上。他左右各有两名半裸的宫女虐音浪笑,俯首弄姿。五人面前摆着一长排玉案,上面金杯银盏灌满御酒;琼盘宝鼎盛满珍尝。殿陛之下,百余宫娥彀衣欢舞,媚态撩人。殿西北角,天子乐队钟鼓长奏,郑卫淫靡之音绕梁不绝。已经亡国在即,这刘禅竟得过且过,全不以家国为忧,把堂堂宗庙搞得乌烟瘴气,弄成了极娱尽欢的垢地。
突然,一名赭衣宦官急匆匆窜了上来,跪下说道:“陛下,陛下!玉振公主带着几个人闯进来了!”
刘禅打个激灵,推开身边的宫女,道:“你们怎么不挡住她?”宦官忙道:“陛下恕罪。小的实在是拦不住了,故赶来通报!”
刘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即然来了,那就见见罢!——你领着这些歌伎舞女退下;来人,来人!快快把宴席撤了。唉,朕这位公主比北地王还难对付!”
喧嚣的前殿立时安静了下来。乐师收起乐器,宫娥提着裙裾,一起向殿后跑去;其余杂役和卫士忙着打扫卫生,收拾宴席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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