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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并没有触及心灵的对话

一场并没有触及心灵的对话

作者: ll灼春ll | 来源:发表于2018-04-06 21:10 被阅读0次

    我,是一个在旅行的文案;平,是一个在画画的旅行者。

    平:昨天跟家里人通话,知道弟弟找到了一个超好的工作,然后突然就觉得我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他的未来已经可以一目了然是一个怎么样的光明前程,然后再看看自己。这样的一个生活状态。

    我:我姐姐也是,只比我大两岁,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问题是,给你那样的一个光明前程,你会要吗?

    平:不会。但也会不断的怀疑自己啊。我到底在干什么。这样不停的漂着,然后目标在哪,未来又要怎么过。

    我: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

    平:虽然会怀疑,但你知道吗,有时候自己醒来,想想自己的状态,我在画画,我开始办自己的展览,我还在旅行,我一直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是一种多么幸福的生活啊!就很庆幸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

    我:(感动、沉默)

    我:我常常会忘记,我也是这样幸福着的。

    平:每次回台湾,去见朋友们,就会觉得,不自觉间,我们已经越来越远了。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他们常常会说,真的好羡慕你,可以这样自由自在。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我们一直在付出我们认为值得的代价。过年的时候回家见朋友,他是那种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西安待着,即使出去,也不过是因为偶尔旅游,就是因为出差,却从没有在外面生活过。他已经积累了很好的社会关系,非常稳定和高收入的工作。因为父母家人朋友,一切都在西安,所以那像一张网一样网着他,他会说他羡慕我。也会问我怎么平衡工作和旅行的?

    平:应该是不存在平衡的吧。经过了一段时间这样的生活后,觉得身边的人都在不断的积累,或者更多的是物质方面的积累,他们买了iPhone, 买了自己想要的电脑、相机、然后到买了车子、或者房子。然后看看自己,也许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但我还是会想着,我们同样的起点,同样的年龄,那么我以后的生活也依然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吗?想想就会觉得恐慌。

    我:是的是的,我们可以说我不在乎,可以告诉自己我不在乎,可是这股无形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强大到从前根本不觉得有这种力量的存在,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我特别上进,我也会很羡慕那些公司高层们的生活。但长途旅行回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平:你会想,那是我要的生活吗?就是拼命挣钱,然后想办法的花钱。把这些辛苦挣来的钱用在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上,不断在这方面有所积累,也可以偶尔来一场高质量的旅行。住豪华的酒店,进高档的餐厅。

    我:但其实我们也在积累着。以不同的方式。旅行和工作当热没有平衡,我跟我朋友这样说,我看着当初身边一起上学,一起工作过的那些人,他们或者有了自己的公司,或者一步步升职加薪,可是我在职业方面的成长却是这么的缓慢。但也要感谢旅行的经历,因为有了第一次辞职旅行的经历后,因为在旅行的过程中开始用一些自己的职业方面的专业知识,帮一些旅馆客栈写写文案,做微信公众平台,才开始真正的将自己的职业转变为文案的方向。之前一直都是客户执行。这就是我自己的收获,那之前我从没想过,我可以成为文案,可以卖字。虽然喜欢写字,但却从未奢想过自己能把爱好最终当成工作。

    平:嗯,是的。我专业其实是历史。然后因为设计赶不上人家专科出身的人,所以在做网页设计。做网页可以谋生,但我还是只想画画。很幸运的是,因为路上遇到的这些人和事,来拓宽了我的感知,现在的创作和以前在公司完全就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坐在办公室两三天下不了一个蛋,哈哈。但前两天帮我的房东做他活动的宣传却可以思绪很流畅的就完成了。就是没法在任何体系里面待下去啊。

    我:但我们逃不过的,社会规范公众意识就是这样。就像刚说的那种力量太强大了。是一股会卷走一切的潮流,我们以为自己幸免,但其实根本不可能,我们终究要在这里活着。我们也活在自己的体系里面,只是相对自由一些。我始终还是能对我的工作保持着热情,觉得我还是可以回到办公室去工作的。因为毕竟是做传媒,就算它再不好,一年里面大多数的项目都是狗屎,但只要有那么一两件,让我觉得我有传递一些好的东西就够了。哪怕它是它的品牌,它是为了市场,是为了钱,但如果我写的东西,可以通过它带给人们不一样的东西,感受,哪怕只是一点点好的情绪,我也是会很开心的。

    平: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有会有人看到,所以还是希望自己做出好的东西。F(我的房东,平以前的房东)觉得我不应该搬去我现在住的那间house, 用我的工作去换取食宿。觉得划不来,说画那样一面墙,至少可以开价4000刀。但我只是换了食宿而已。

    我:但那是你的东西。你就算带不走,那是你的作品,是你喜爱的事情,是你愿意去享受的工作。

    平:对。是这样的,我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划不来的。以前有一段时间,在来澳洲之前为了能有一点点的积蓄开始旅行,就接了一两个项目做。那个时候其实是跟一群嬉皮在一起住的,他们每天在盖自己的房子,自己动手做自己需要的工具,然后我在写赌博网页,哈哈哈。那样的背景环境跟我在做的东西差距简直太大了。那个嬉皮朋友就会劝我,搞这些干嘛呀,但我需要钱啊。有时候就得这样妥协,虽然那种状态真的超级讨厌。

    我:哈哈哈,说到嬉皮。又是另一种境界了,我也跟一群嬉皮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在大理。

    平:哈哈哈哈,“梦幻大理”。

    我:嗯,你懂得。那时候,好巧,我也是接了一些从广州过来的工作,写牙膏。每天接到客户部那边发过来的不可思议的修改意见,然后身边的人在干嘛。他们在给餐厅建一套供暖系统。有一个大大的炉子,然后连接着像火炕一样的座椅。火炕你知道吗?

    平:嗯嗯。

    我:这样冬天的时候大家就可围着餐桌坐在暖暖的座位上了。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很跳脱。

    平:哈,我那个朋友当时在做绿能屋顶,就是想自己做一个环保house那样。

    我:我所有的环保意识其实也是那个时候从他那里被传染的。从没有见过一个生活那么自由自在的人却那么在乎塑料袋和吸管,哈哈。你知道吗,他以前的旅行是那种彻底流浪的,全靠搭便车,然后晚上随便在桥底睡觉的。就钻到睡袋里就睡了。从北京一路玩到了印度。他有两个没什么鬼用的学位,人类学和另一个是哲学还是什么的。

    平:是哈,嬉皮都是学这种出身的好多唉。

    我:他是户外领队,有钱的时候就请大家吃好喝好,完全不会算花完了下顿怎么办。没钱的时候,就去朋友的菜地里,唉,给我拔两根青菜萝卜什么的,再给我点大米也行。然后自己完全不会买衣服,从来都是穿别人的旧衣服,自己完全不会介意,还到处跟人说有衣服不要的话给我穿。在街上看到人家扔垃圾一定要捡起来还给他,故意给对方说,唉你东西掉了。有一只残废狗,无法控制大小便,但他从来不嫌弃,很容易就躺到院子的地上跟狗玩闹。

    平:那他确实宽容度是很高的了,大小便这种我接受不了吧估计。但嬉皮跟嬉皮也是不一样的,跟他们待久了,也会怀疑,这种生活就是对的,就是好的吗?这样过就是自由吗?不一定唉。他们有些人,或者大多数人都把“社会”,这个所谓的社会排斥在自己的思想范畴之外,来进行否定。可当下的社会一定就是不好的吗?他们的平等和自由也不可能是绝对的。

    我:嗯,他们也是在自己圈子里的自由罢了吧。“嬉皮体制”的自由,哈哈,刚刚还说我们也是这样啊。

    平:我们是摇摆在中间的人。

    我:对,一直摇摆在中间,找不到自己方向的。

    平:不啊,中间,也是个方向。

    我:(沉默、感动)

    平:虽然时常会没有归属感。但我们这群“中间”的人还是很多的。

    我:你知道吗,我一直想找到一个所谓的方向,可是我一直在迷失。我曾经觉得自己找到过归属。在我还信佛的时候。

    平:为什么不信了呢?

    我:因为,信佛,也跳进了信佛的“体制”。在信佛两年后,我发现我的思维,已经完全按照一套佛教里怎么讲都能讲得通的体系在运作。也许是我还不够精进,但当发现自己的思维快要被固化的时候,我开始感到恐慌。但不得不说,那两年是幸福感最强的两年,有一种超然的力量能够一直伴随着自己,我能感知到它的存在,能感觉到自己心境怎样变得平静和安详。所以其实即使现在,我不排斥他人的任何信仰。但也是因为不再信佛,又开始了不断的怀疑,和否定。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疑惑“活着”本身这件事。

    平:会这样的。

    我:不光是这一个原因,那时候结束一年半的旅行开始工作,第二份工作的环境相当糟糕,同事关系,办公室政治,老板,一切以利益为重的态度。从旅行的状态一下跳到这样的深坑里,我思想上转不过来。再加上,其实对于生命本质的探索,对于生活意义的追究,从信仰崩塌开始,真相对我来说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平:我明白,这个我懂。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会去思考这么多,就是做好一份工作,拿好一份工资,做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就好了。一旦开始去追究这些东西,天呐,我做赌博网站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钱吗?用我这生命里本来就不多的时间,消耗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能有其他的方式,我喜爱的方式去赚钱吗难道。

    我:嗯。就是不能停下去寻找,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些什么。

    沉默……

    平:我现在的房东,他就是有太多理想主义的想法。他做家具,用回收的木材,因为澳洲以前的铁路,铺轨道的都是木枕,现在都换成了很先进的材料,但是你知道,毕竟是铺铁道用的,所以这些木头其实都是很好的材料,但都被堆在路边废弃掉了。他就是只用这种回收的材料做家具。他觉得“在地”材料就是最好的。如果需要通过运输,通过更多的浪费去享用一些东西,他都会很排斥。他觉得物尽所能,是最好的状态。所以他也不想把他的家具卖去很遥远的地方。就是他那一片。

    我:那他确实很理想主义了。

    平:但他终归还是要生存,要在市场生存,那么就太过理想主义了,所以其实他很穷的。他的家底算是不错的,家人都搬去了墨尔本东边的富人区,但他就还在这里。坚持他认为对的事情。

    我:有时候有这种坚持,是很幸福的。有那样一个目标,和原则。我曾经因为那个朋友的影响,真的也很坚持不用塑料,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即使去到超市真的有很多东西要买,但是没带环保袋,那么就选择不买了。但现在不是了。呵呵。就是自从开始怀疑自己开始。怀疑一切原则的,制度的,规程的,“体制”的。所以我现在没了那种坚持,只能说尽量不用吧,但不再成为原则了。就像我现在半年前开始吃鱼和海鲜,虽然还是不吃其他的肉,但我绝对不排斥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开始吃肉了。

    平:嗯,我的房东,其实我跟他很多分歧的。

    我:他那里人呢?

    平: 柬埔寨和越南混血,越南打仗的时候他们家是以难民身份过来的。但他从小在这里长大。

    我:哦。

    平:对,我们时常会意见不合。哈哈哈哈,他的坚持,原则,真的太多了。

    我:哈哈,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总想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但其实没有什么是能够平衡的。

    平:就像我们在嬉皮和过去的那群朋友的生活方式之中不停的徘徊一样。但我们就是这样,接受就好了。不需要去向谁靠齐。

    我:可我还是会羡慕嬉皮们的生活态度。但我却做不到。我想要那种心里的解放。

    平:可是并没有谁来捆着我们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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