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落下,触到纸张上,平滑的曲线描出笔尖走过的痕迹。动作加快,发出“沙沙”的声音。男孩握着笔,认真画着。
安静的画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手上的动作很快,却总勾不出形状,他的心很乱,不知道该画什么。
窗外鸟儿鸣叫,声音婉转动听。他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阳光倾洒到小鸟柔软的羽毛上,形成光与影的变幻。鸟儿灵动的双眼给了他一些灵感,皱起的眉头有了稍稍的舒展。笔锋一转,谈淡的铅色慢慢描绘出小鸟的形状,鸟背上的虚影甚至让人感受到阳光的存在。
画着画着,男孩的眉头又皱起来,笔下的鸟也走了样。他只有一支新笔,画不出七彩的颜色。可是他不能停下,他要画下去,或许会有更好的对象。他思索着,笔不停地在画纸上留下没有章法的痕迹。
他盯看那只走了形的鸟,或许可以画一架飞机,他想。于是,铅笔在画纸上慢慢画出了飞机的形状,机身上隐约还能看到刚才的那只小鸟。
很好,他鼓励自己,继续画着。可是他又停下了,他画不出飞机,因为没有真实地见过。贫寒的环境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只在教室的窗前遇到过飞行着的飞机,是那么小的一只,让人以为那是假的。
目标又消失了。他再次漫无目的地涂出一片阴影。
画车吧,这个我见过。他想着,加深了刚刚飞机机身的线条,依傍着画出了一只大巴。从大巴的窗口可以看到临窗的孩子。他想画一个兴奋地看着窗外的孩子,可是原先的阴影太深了,根本辨认不出,只能描很多次。他努力地画出人们的脸,全部看向窗外,眼神里充满渴望。
糟透了,因为他画了同样的表情。
他看着被阴影涂满的整张画纸,鸟上压着飞机, 飞机改成了大巴,还有几条凌乱的不知道该用在哪里的线。眼泪流了下来。为什么一切都那么槽,都像他那个凌乱不堪的象家。
他望着大巴里向外张望的孩子,擦了下眼睛。开始用力地在最上方画出平滑的线条。一笔,两笔……他聚精会神地画着,形状很快出来,是一个女人的样子,面容枯槁,身上盖着一条被子,两只胳膊在病服里藏着,只有一双干瘦如枯枝的手露出来。巴士的车顶成了女人的病床,原先画的鸟儿停留的树木伸出两根管子插到女人的鼻腔。她微眯着眼睛,半张着嘴似乎有话要说,可是以病入膏肓不能言语。她垂下的一只手还抚摸着巴士里那个孩子的脸。飞机的影子隐隐约约露出在她身后,好像要载着她去到什么遥远的地方。
男孩下笔很深,使女人的面庞清晰却显得凌乱。他抿着嘴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
他停下了,又开始哭泣。
他放下画笔,走出了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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