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着,走着,在微凉的雾霭中漫无目的,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就像他的斗室。
一阵嬉闹声从远方传来,像百灵鸟的啼鸣从山涧溢出,打破这沉闷的寂静,有种空灵的感觉,强烈吸引着他一路蹒跚向前。
眼前,像一个正要开工的房屋建筑工地,或是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房屋建筑场所,总之,一些陈旧的毛竹搭起的脚手架有些凌乱,三层空空的楼房架构像三层巨大的置物架,没有墙体的“楼房”依傍在村口一处茂密的丛林边。楼上、楼下加上中间正攀着毛竹“爬楼”的共计5个孩子,在那里叽叽喳喳地攀上爬下地闹腾,最大的孩子身高、体态已接近成人,学生的模样,是个女孩,顶着一脸稚气,小的只有三、五岁的光景,“这是谁家的孩子?这里是他们曾经或将来的家吗?”他没来得及多想,就已沉醉在孩子们的嬉笑声中。
他不由自主地向孩子们靠拢,嬉闹声戛然而止,几双眼睛警觉地盯着他,孩子中的大姐站在“二楼”上,弓下身望着他,一副做好战斗准备的样子,像似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就会飞扑过来与他殊死一搏的架势。
他赶忙露出谦恭而温良的微笑,向孩子们表明,他并不是坏人,他只是想挨近他们,听一听他们说笑的声音,看一看他们玩耍的身影,他有种与世隔绝很久的感觉,已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从窗棂透进他房屋的那点阳光里只有他带有药味的几声咳嗽声,单调、空洞、暮气沉沉。
孩子们全都不吭声,眼睛里仍不肯放下他们的芥蒂。是的,一个成年人,确切地说是一位并不老态的成年人,接近一帮乳臭未干的孩子只为看他们玩,听他们笑?
“孩子们,你们真的可以放心,不信,我这里有身份证,你们看看。”说着,我就把手伸进兜里寻找身份证,一阵摸索后,才知道没带在身上,短暂的尴尬后,他突然想到手机上有,于是打开手机上“CS”,因工作、晋升的原因,人生的一些重要证件几乎都存储在里面,他才退休五年,他先打开自己的身份证,示意大姐过来看,大约他不像坏人,或是他微微颤抖的双手让孩子们放下了戒备,几个孩子慢慢地围拢过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端详着身份证,又和眼前的他做着比对,直到他们确信他是“好人”为止。
“身份证是你的没错,但我们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们呢?难道您没有孩子?”姐姐问道。
“你们再看看这些证件,我是一名退了休的老医生,曾经有很多病人找我……”他答非所问的回答,好像不相信昨天忙碌的情景已不复存在似的,“现在都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数着手中的药丸生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很忙,他一直说下周就来看我……我的药瓶空了又空,他还没时间……”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仔细听,话语中还带有喘息。
孩子们终于不再抵触他,围绕他更起劲地追逐玩闹,引起他一阵阵干枯而久违的笑。
一连几天,他都沉浸在这样的快乐里。
后来几天他病了,不得不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就急不可待地去寻找这帮孩子。他买了许多零食,酸奶、水果、饼干等,东西太多,身体又刚刚恢复,于是,他喊来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师傅在他的指挥下七绕八拐向目的地进发,左转、右转、前方……车子分明已走出了很远,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要去的地方。师傅开始怀疑老人的判断再次向他确定位置,比如地名。他说“地方的名字,我没问过,所以不清楚,但我来过几次,原本路是熟的,那是一个村子的入口,有一片树林,树林旁有一些毛竹搭的脚手架,像房屋建筑还没开始,或还没开始就废弃了,因为有些凌乱……你知道的,孩子们都喜欢爬高上低,那里又很凉快……”他冗长地描述着,却说不出师傅想要的关键词。
师傅缓缓地把车停下来,转过头对他说:“老人家,我们走了很远啦!您还要找下去吗?要不,我们回去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来?”
“哦——你看,那里有警察,师傅,我们问问去。”老人突然看见路中央指挥交通的警察,暗淡的眸子一下子明亮起来。”师傅走下车,把交警引到老人面前,老人不停的向他描述那个村口、树林边那些脚手架……看到眼前激动的老人,交警不放心地拉开车门,把老人搀扶进车子,待老人坐定,交警说:“老人家,回家去吧!这儿方圆几十里地的村庄早二十年都拆迁了。”“都拆啦……?”老人开始焦躁不安,手和嘴巴抖动得厉害,他一把抓住警察的手激动地问:“警察叔叔,那…那…你告诉我,那些娃娃都哪去了?他们下周会有时间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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