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沉默

作者: 15too | 来源:发表于2018-06-28 20:30 被阅读104次

我爸太擅长选择性沉默寡言。

小学考试第一名,我被评为乡状元时,爸爸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某个气氛轻松的时刻对我说:“我为你骄傲。”小学偷了村里人的西瓜吃,顺带骑走了别人的自行车时,爸爸却还在我惊慌无助时给我一巴掌。

初中第一次登上学校舞台唱民歌,无比喜悦时,爸爸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某一天我写作业时说:“唱下去,我支持你。”初中成绩从班里第10退步到第12的时候,爸爸却狠狠挖苦了我。

高中开始无比叛逆,学习一落千丈、打架逃课的时候,爸爸什么都没说,只是多少次跑去找朋友喝到烂醉如泥,求学校领导留下我。高中开始拯救自己、孤独想死的时候,爸爸却每天晚上打电话,重复着那句老掉牙的话:“老爸相信你。”

大学开始放纵自己,浪费青春的时候,爸爸拿着学校寄的学分预警,选择了沉默。大学开始发奋赶上无比疲惫的时候,爸爸却总是在最难熬的夜里发消息烦我,告诉我:“太多的人还不如你。”

科二挂到怀疑人生的时候,爸爸用老司机的口吻反向激励我:“开车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儿子,你要是过不去就太丢我的脸了。”公考失利、工作无望的时候,爸爸却带着我接触他的朋友圈,无数次安慰我:“你还年轻,有什么迈不过的坎,哪里跌倒咱就哪里站起来。”

可是在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南方上学的时候,你却掏光了身上的钱塞到我兜里,转身就抹掉了那行眼泪;可是在我第一次因强直性脊柱炎不能走路的时候,你却连夜往武汉跑,路上出了车祸;可是在我被太多人调侃无所事事的时候,你却骂我是个懦弱的人,不是真正的男子汉。

爷爷生前一直不待见你,甚至他们还骂你自私,你总是笑笑不说话,爷爷去世的那天,你却哭的像个孩子,守着你的老父亲,直到他下葬。第二天你说:“我梦到你爷爷和你二爷爷变成了一对蝴蝶,落在了大门口。”

你教我如何做一个百折不挠的男子汉,20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改掉驼背的毛病,却一直在扶正我的脊梁。在我取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就时,你从来没助纣为虐,在我撒谎、在我逃避、在我绝望时,你从来未曾放弃对我的治疗。

你教我不要骄傲自满,不然摔得最惨,却总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告诉别人你的儿子有多优秀。

当你慢慢老了,也许是想弥补你年轻时对我的严厉,总是在一天最累的时候发来一句:“多喝水,夏天小心上火。”总是在我觉得自己百无一用时无比唠叨,总是嘴上说我妈有多么无聊,却一直在私下里对我说:“将来你可以对我不孝顺,但你要心疼你妈一辈子。”

太多次你抱怨自己没本事给我最好的条件,可是你哪里知道,这条路上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你的印记。如果不是当初我骄傲时你准备好的搓衣板,如果不是我学会攀比时你给我那双廉价的球鞋,如果不是最缺钱的时候你只发1毛的红包给我,我哪里懂得岁月无情,生活不易。

我终于读懂了你的沉默,在那份辛苦养家的光景里,在那片愚昧落后的村庄里,在那个幸福温馨的小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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