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同学群里很是热闹,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文进冒泡了。
同学们嚷嚷着他传照片,埋怨他聚会也不参加。他说工作太忙了,走不开,很大方地传了一张生活照,引起一片惊呼:像李健。
少了青春年少时的青涩,多了份成熟儒雅的味道。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照片,暗想:如果……不知现在会怎样?
我们同学四年是在济南度过的。报到之前,深深被老舍先生的《济南的冬天》影响,告诉妈妈济南冬天不冷,坚决拿出了她塞进行李箱的棉袄。
没想到却被现实啪啪打脸,那年济南的冬天特别冷,我一下子冻感冒了,躺在宿舍起不来。
中午,舍友给我带来了小米粥,那小米粥金灿灿地,软糯香甜,我连叫好喝。
舍友得意地说:“那是,这可是某位同学在李记粥铺给你买的。”
“谁买的?”我问
舍友吞吞吐吐地不肯说,说已经答应他等我好了再说。
躺了三天,每天都能喝到香香甜甜的小米粥。感冒好了,我也知道了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是文进。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戴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待人有些冷漠。
我和他交集并不多,我去给他道谢时,他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周六,听说礼堂放电影,我忙着去宿舍通知舍友,文进从后边追上来:“你陪我去看电影吧?”
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却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我的心如小鹿乱撞,他这是表示喜欢我吗?
事后我连电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只觉得手心冒汗,想说点什么,可是文进只是专心的看电影,并不朝我多看一眼。
少女的矜持让我不能开口,多希望他能给我说点什么。
可是没有,直到散场,他才说:“我们去操场走走吧。”
我们绕着操场走了四圈,那晚的月色真美,月光撒在我们身上,照得他的白衬衫更白了。
我们谈各自的家乡,他说他们那儿有种酸枣,特别好吃,会带来给我尝尝。
果然,寒假回来时,他给我带来了好多小枣,酸酸甜甜的,如同我的心情。
舍友都说我们在谈恋爱,我却迷糊,有吗?我们算恋爱吗?
他从未给我明确表白过,只是比旁人多说几句话罢了。
我告诉自己不能自作多情,免得受伤害。
第四年放寒假时,他说去车站送我,车开了,我挥手给他告别,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居然也有些玉树临风。
忽然,他跑上前,对着我喊道:“我会给你写信的。”
可是,直到我回到学校,也没收到他的一封信。也许他只是说说而已。
再次见到他,我就有些失望了。年轻人的心事总是容易挂在脸上,他似乎也有些失望,看我的眼神总有些忧郁,还有些……痛苦。
不是应该我失望,痛苦吗?我不愿去多想,整日和同学疯闹,肆意挥洒着青春,不再看那个背后默默注视我的身影。
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毕业那晚聚餐,好多同学都喝多了,抱头痛哭,大声唱歌,纪念我们四年的青春。
文进拉我出门,站在济南街头明亮的路灯下,他盯着我说:“跟我走吧,回我的家乡,我们在一起。”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到这会儿跟你走?我爸早就在家乡给我找好工作了。
我甩开他的手,对他喊:“我凭什么跟你走?这么多年,你有说过爱我吗?”
文进也有些激动:“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一个字都不回,我以为……以为……”
“信?什么信?我没收到呀。”我惊讶道。
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回到家乡,很快就上了班,开始了我朝九晚五的生活。
一天,村会计给我送来了一沓信,满脸歉意地说:“过年时收的,一天一封,本想着过完年一块送来的,没想到一忙给忘了,实在对不住。”
我连说没事没事。信是文进的,每一封都诉说着对我的思念,还有对我们未来的憧憬,那份感情是那么真挚热烈。
可是通篇都没有我希望看到的那句:我爱你!
我没有怪会计送信晚了,也许本来就不够爱,不然,四年有很多机会,我们怎么会错过?
如果当初我们都勇敢一点,会不会……谁又能知道呢?
人生总是会有遗憾,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遗憾,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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