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会不会做饭?”
“不会。你会吗?”
“我也不会。不过我会做粥。我做的水果粥很好喝。”
“不会做饭,那咱们就都饿着。”
“哈哈哈傻不傻呀你,出去吃啊。”
北方就是这样,过了新年,很快就是春天。只有经历过一整个冬天的灰色与萧索,才能真正的体会到春天一切萌发的意义。我曾在冬季去过江南,满目绿色,空气湿润,除了气温的细微差别,倒有些像四季如春。相比江南,更喜欢北方冬季没有树叶的黑色枝桠,寒风里独立的姿态直指苍穹。
海河已经开始解冻,大块的浮冰缓慢流动,在阳光下微微闪耀。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
周末一般都会从学校去天津,火车五个小时。好多事,我不说,他也不会问。觉得自己就像吃了致幻蘑菇,一点点陷进去,世界开满花朵,所有的颜色在我眼中变得无比明亮。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但到了下一次,又是同样的义无反顾。李宗盛写“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我觉得他是大师。对于身体与灵魂从神秘到已知的探索过程,是爱情最迷人的地方。
“小樱,过来。”
“小樱,你今天在家等我。”
“小樱,不能自己出去。”
“小樱下来,别挂在我身上。”
“小樱,看的什么书啊。”
“小樱,在哪呢?给我回来。”
“小樱,你敢。”
“小樱,行了么,都抱了半个小时了就这么喜欢抱着呀,找点别的乐趣。”
这些极普通的话,我听了就能开心到天上去。
春天去南开大学看樱花,看西南联合大学的碑文,在叶嘉莹先生的迦陵学舍前想叶先生的诗:一世多艰,寸心如水。炎天流火劫烧余,藐姑初识真仙子。
被爱。被需要。你的自由有人因为担心而来限制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们曾在傍晚开车去一路向北去草原,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那天看了好几次日落,连绵的山脉,太阳从这座山落下去,转眼在另一座山头又能看到,此起彼伏。路上他用我的围巾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只感觉到风声与彻底的自由。
我从没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蒙住我的眼睛。视觉有时候真的没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声音、感觉、与内心所体会到的一切。
有一次我睡着了,深夜醒来看到他还在整理一些报表,电脑泛着幽幽的光。我觉得这个人是真正地在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我喜欢这样的人。
“别叫小樱。别说话。拥抱我,以深沉的慰藉。”
春天的校园也热闹起来,正谈恋爱的小女生一个个美得跟朵花一样,晚上有很多人在学校的路边打羽毛球。冬天过去我便不抽烟了。也没那么孤独。开心的时候有很多。
我在宿舍阳台上给他打电话,我对他说起张爱玲的小说,范柳原在香港码头上迎接白流苏的时候对她说的那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他说:“我就是你的老中医,专治你的疑难杂症。”
我问他:“我疑吗,难吗?”
他说:“疑,难,不过我就是喜欢你的味道。”
我突然很有兴趣,我说:“你说喜欢我的味道,我是什么味道的?”
“草莓味儿的。”他的声音里有笑意。
又是周末,他去火车站接我,他说“小樱,干嘛老坐火车啊,又慢又没劲,你在南京直接做高铁不是很好嘛?”
我所在的城市没有高铁。我不在南京。也不叫林樱。
我该怎么对他说呢。
正在此时又接到室友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含糊其辞。
我在哪里?我在天津谈恋爱。怎么认识的?我又该怎么解释呢。
看着世纪钟正指向10点,时针和分针一个很好看的角度。我忽然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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