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邂逅
那年,他六岁,她八岁。
“喂,小子,能活下来还不错嘛~”
她笑眯眯地凑过头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粉红的发带在风中飘动,像山里的双面蝶,艳丽的翅膀带着剧毒。
“不过和我比起来就差远了”
月抬起沾满血污的脸,喘着气,惊魂未定。
“你……很厉害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一旁垒成小山的凶兽尸体,不无得意地说:
“我可比你快了一炷香”
月低头想了想,轻轻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做我姐姐,教我杀人,可好?”
她背过身去,月以为她不愿。
“我没有爹爹和娘亲,父亲大人说,我是为了燕王殿下的大业而生的,但……但我也想要一个姐姐!”
她微微有些吃惊,蓦然回眸,赤色的瞳孔像天子印玺上镶嵌的红宝石,折射着黎明的阳光,形成一条明亮的光带,倒映在月的如水般清澈的蓝眸里,美得令人心颤。山风从林间飞过,轻轻扬起棠柔顺的黑发,依稀间,飞花蹁跹,恍若漫舞心弦,拨乱了滚滚时光,拨乱了繁华三千。
棠脸上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笑,可月分明看到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
『滴答——』
“啊啊,真是的,明明已经决定不哭了的……”
棠用手抹抹眼睛,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艳红的血迹,微启红唇,道:
“做弟弟可得好好听姐姐的话。”
月的嘴角浮现一个大大的弧度,露出与脸上的血污不相称的明媚笑容,欢喜地点头:
“嗯!”
第二幕:悸动
月和棠以及其他的孤儿被“父亲”收养在山中的据点里。
从被捡回来的第一天起就在山里接受残酷的杀手训练。
每天都有人死去。
开始还有两百来号人,到最后,连十人也不剩。
因为仅凭哀求和泪水根本不足以对付蛮横的凶兽,
所以他们都死了……
“阿月,快去给我倒洗澡水”
棠的声音把月从沉思中拉回来,细细算来,从相遇那天起,已过了九年。
“阿月?”
见没听到月的回应,棠从澡房的小窗里探出头,刚出浴,微湿的上半身随意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衣,斜倚着木窗,透过轻薄的丝绸,还能看到动人的曼妙曲线,往下是又是无限春光……
你在想些什么啊!
月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诶~阿月你小子是不是在色色地偷窥姐姐我啊~”
“怎……怎么可能!”
“那你脸红干什么~”
“吵死了,没有就是没有!”
月扭头不再看棠,其实是怕她看出自己的心虚——虽说他不曾做过什么偷窥的下流事,但谁让她每次穿得那样不修边幅来撩拨自己。
相处的几年里,棠和月成了名义上的姐弟,但棠这家伙用“我可是你姐姐”的表情,“毫无人道”地“指使”月为她干杂活:倒洗澡水、洗衣服什么的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怎一个“苦”字了得!
美其名曰为了防止被偷窥,棠每次洗澡都要月在一旁“执行护卫任务”,其实还是为了看“可爱的弟弟”害羞的样子。月一想到这儿便有了被地主压迫奴役的感觉——但谁叫她是自己姐姐呢…
月把睡袍塞给棠,手却不听指挥地碰到了那个敏感部位。
“该死!”像碰到了拷问训练用的烙铁,月立刻收回手,脸上烫得如火烧般。
又该被姐姐取笑了。
月心里如此想着。
但看到月窘迫的神情,棠居然很罕见地没有打趣他,只是淡淡一笑,回身关了窗。
月无所适从地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吧,明儿还有任务要做,洗澡水我自己倒便是了。”隔着窗户纸传出棠的声音。
闻言,月长长出了口气,回房准备洗漱。
昏黄的烛光里,棠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赌气般捏着裙摆,丹唇微抿,心尖悸动而又因月的迟钝嗔怪道:
“这小子,真是个榆木脑袋……”
第三幕:撕裂
泛着寒光的双刀在地上划过,溅起一串火星。
身后是堆满了大厅的尸体,肠子流在名贵的紫檀地板上,沾了血的夜明珠散发着冷冷的幽光。
典型的钟鸣鼎食富贵之家,却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化作了厉鬼栖息的人间地狱。
“饶……饶命,要钱还是要女人,只要不杀我,都能给你”
户部侍郎曹原拼命地挣扎起来,一丝不挂的白胖身体在铺着丝绸锦缎的床上像一条恶心的蠕虫般弹动,狠狠拉扯着同样赤裸的侍寝小妾的头发,强迫她低头下跪,对月谄媚地笑:“就算是我的女人也……”
“刷!”
刀光闪过,人头骨碌碌落地,腥臭的血溅在华丽的茜纱帐上,煞是扎眼。
“任务完成……”
月习惯性地抖抖手腕,甩掉刀上的血,。
“求求你了,别……别杀我……”
女人颤抖着声音哀求道。
月面无表情地问:
“你明知他在地方为虎作伥,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小妾一手拉着被子遮住身体,一手抹泪,哭得梨花带雨:
“奴家原是金陵人,因战乱随老父来到江宁,本在街头靠卖唱为生,勉强温饱,一日被此狗官看中,硬逼我做小,要是不从了他就……就要找人打死我父亲和年幼的弟弟”
月的心颤了颤:
“你弟弟……”
“后来我才知道,我弟弟被他当成玩物,踩到马蹄子下,没了……”
月的瞳孔猛地收缩,站在原地,低头不再说话……
……
“哎~没想到居然被你抢先了一步~”
不知何时来到了月身后的棠,看到屋内的场景,笑着说。
“外面那些护卫还真是弱,没几下就倒了。”
“既然曹原已死,回去复命吧”
月将双刀入鞘,转身要走。
“曹原虽死,可父亲大人让我们灭他满门”,棠收起了笑,赤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女人道“这不是还有一……”
“她与曹原贪污的案子无关,让她走吧”
“阿月,我以前教过你吧,杀人,就要斩草除根,你若下不去手,我来便是。”
不等月说什么,棠的手中多了几根银针,杀意在一瞬间炸开。
“咣铛!”
是月。
月挡下了飞向小妾的暗器。
“够了!棠!!”
第一次……
月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棠狠狠咬住嘴唇,用力到腥甜的血从嘴角流下:
“怎么,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愿听了?”
“她本就是受害者,为何要杀她。”
月没有退让。
“看来你今日是要护她到底了”
“是又怎样”
“那我便在你面前把她杀了”
棠冷着脸,沉声道。
或许是对女子遭遇的同情,又或许是对她的话产生了恻隐之心,听到棠这样蛮横无理的说辞,月心中有一股恼怒的火焰升腾而起。
棠见月没有回应,伸手便要取出暗器……
“啪!”
月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
棠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月,白皙的脸上赫然留下通红的掌印。心里似有一根弦被粗暴地拉断,自己多年来的情感在一瞬间人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而那个人,正是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月。
“哈哈……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棠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苦笑,扯下头发上月送她的丝带,狠狠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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