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迷恋文艺电影,如果你喜欢日系小清新,如果你知道被称为“映像作家”的导演岩井俊二,那么除了他的巅峰神作《情书》,还有两个少女的故事绝对不能错过。她们就是花与爱丽丝。
整个系列共有2部作品,其一是2004年的真人电影,其二是2015年的动画剧场版。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动漫改编,而是基于原创剧本衍生的校园童话。对于漫改泛滥的日本来说很难得。只是,一想到十余年前两位懵懂青涩的女主角,再见时竟已化作二次元人物,多少叫人怀念。当然,如果你从未走进她们的世界也无妨,因为仅是瞧一瞧影片截图,就已勾起对青春的无限追忆。说不定,当你为诙谐情节会心一笑,还能在时间树洞找回些什么。
花与爱丽丝,两个中学生。一个叫“荒井花”,一个叫“有栖川彻子”(“有栖”日语谐音Alice“爱丽丝”)。花留着短发,内向腼腆。爱丽丝梳着长辫,外向活泼。花的家门外繁花似锦,父亲却从未出现在镜头里。爱丽丝父母离异,和母亲住在花的对面,与父亲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因为一个少年引发的“杀人事件”,让她们成为彼此的牵绊。又因为另一个少年,她们与其陷入史上最纯三角恋。在青春的必修课里,数不清的考题摊在眼前,友谊、爱情、亲情、梦想……仔细想来,人生的哪个阶段不是在找寻这些问题的答案呢?
荒井花花:恶作剧与谎言
花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鼻头红红的,站在人群并不显眼,然而看似软弱的她,却做过两件“坏事”。
在爱丽丝搬来以前,那栋房子里住着花的青梅竹马汤田。他们一起长大,但关系并不亲密。没人知道花的暗恋从何时开始,花竟在某年节日给汤田寄去了“结婚申请书”。汤田没有回应,反倒邀请班上的四个女生分别填写。在即将转学的汤田上台发言前,花赌气地将包裹蜜蜂的花朵丢进少年的校服。瞧见被蜇的汤田倒地呻吟,花从此得了心病。被蜜蜂蜇会死吗?她幻想自己被警察当作凶手缉拿,不愿再去学校,终日躲在房间偷窥对面的玻璃窗。直到某天,视线涌入一个陌生的身影——爱丽丝。
想来,爱丽丝就是花生命中的一束光,指引花走出黑暗,也让花鼓起勇气探查汤田的消息。尽管行动中,爱丽丝频繁出错,可花冷淡的面容也重新有了神采。与安好无恙的汤田擦肩而过时,花内心的冰山终于坍塌。
谁都有无法言说的秘密,但一味困在其中,问题永远无法解决。你看那青翠欲滴的叶子揽着日光,你看那和煦的微风拂过花蕾,我们终究要走出自己的小屋,探寻未知的天地。推开一扇又一扇大门,幸福早已在翘首以盼。
再后来,花回到校园,跟着爱丽丝学芭蕾。她们考入同一所高中,花又喜欢上社团的学长宫本雅志。那是个阴郁少年,有些呆滞,有些冷漠,低声说落语(类似中国单口相声的日本传统曲艺)的神情就像念咒语,一次不小心撞到铁门晕倒后,尾随其后的花竟鬼使神差地编织了一个谎言。“你曾向我告白噢!不记得吗?你一定失忆了。”
迷糊的宫本将信将疑,却还是和花展开尴尬的恋爱。两个性格同样沉闷的人总让约会氛围格外压抑。可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多。情急之下,花把爱丽丝也拉进其中,称其为宫本的前女友。善解人意的爱丽丝只好当起同谋。宫本却渐渐对爱丽丝产生真正的爱意。当所有欺骗均已粉碎,校园祭后台的花终于流下泪来。
是悔恨吗?也许是吧。是不甘吗?也许是吧。我们不是花,谁都猜不透她的真实心声。其实,从汤田到宫本,从“等待救赎”到“尝试自救”,花早已在潜移默化中蜕变。和爱丽丝相比,敏感、细腻又透着几分小阴暗的花,才更像个成熟的大人。漫长的一生,明媚的青春期,谁没有犯下过错,谁没有那么一丁点坏心思?岩井俊二选择用单纯的花,还原出人性对欲望最真实的反应。你没有想象的那么坏,也没有自以为的那样好。终其一生,你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追求的生物。
对爱情也好,友情也罢,乃至亲情,我们都渴望被爱,然而勇气和执着固然不可或缺,但更重要的还是能够直面有缺陷的自身。当你最大程度地接纳了自己,有朝一日,情真意切的爱便会带着幸福降临在身边。
有栖川彻子爱丽丝:侦探与织梦者
我想,岩井俊二一定对爱丽丝存有更多偏爱,故而给了这个清澈如水的女孩不少赏心悦目的慢镜头。
因为父母分手,爱丽丝由“黑柳”改姓“有栖川”。因为随母亲搬家,爱丽丝转到了新学校。因为一起神秘的校园传说“犹太被杀案”,爱丽丝被同学欺负。人人都说,上一届这间教室里的犹太死了,凶手是他四个妻子中的一人,爱丽丝偏巧坐在犹太的位子上,破坏了结界,就要惹祸上身。不信流言的爱丽丝决定查清真相。
追查的过程波折不断。当一封寄给前住户主人的信塞进爱丽丝家的邮箱,她才恍然大悟,犹太即汤田(日语发音相似)。独自潜入花家中调查的爱丽丝,终于见到了花。为了验证汤田的死活,一场笑料百出的求证游戏随即拉开序幕。爱丽丝先是跟错追踪对象,再是推着怪老头荡秋千,待到与花会合,两人又在汤田家的楼下傻傻等到晚上。在料理店好心人的帮助下吃了晚饭,却最终错过了末班车,不得不窝在车底过夜。如此荒诞可笑的画面,唯有十几岁的年纪才会发生吧。
一出闹剧,一段伟大的友谊,两个少女默默疗愈着各自的心伤。从此,爱丽丝身边多了个伴。倘若没有宫本出现,我不会发现,这个看似开朗的女孩原来只是外表坚强。她为自己编织了两个美梦,一个是虚无难辨的爱情,一个是真真切切的理想。
被迫卷入花与宫本的恋情后,爱丽丝的眼眸就像蒙上雾霭,欢笑都沾着淡淡的愁绪。“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我们第一次接吻就在这棵树下,那天也下了雨”、“我们每次来这儿,都会吃一碗凉粉”……她带宫本去了很多地方,和花一样说着谎话,却鲜有人发觉这些记忆碎片本不是虚构,而属于恋父的爱丽丝与爸爸。她悄悄将少年当成爸爸的替身,试图重新感受悉心珍藏的温暖线索,一股道不明的情愫却不知不觉发了芽。想必连爱丽丝自己也不曾料想,为了争夺宫本,她和花会动真格地打架。
不过,爱丽丝还是选择放手。面对宫本的告白,她说你应该喜欢的是花。在与宫本离别之际,她用爸爸教给她的中文道出了那句“我爱你”与“再见”。谁说爱丽丝没有动过情?谁说爱丽丝只是逢场作戏?在这段三角关系里,她只是找到了更想守护的东西,譬如花,譬如她的一颗水晶般的真心。
最后的最后,面试杂志封面女郎的爱丽丝,第一次为自己拼劲全力争取机会,跳起纸杯芭蕾。那翩翩起舞的身姿,那随之飘扬的黑发,那素净清秀的眉眼,都在此刻镌刻成不朽的画卷。这支舞为她凋零的伪初恋而跳,为她与花比天高比海深的友情而跳,也为她迷糊且绚烂的青春而跳。像降落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樱花雨,美得叫人心醉。像穿山踏谷轻盈而来的汩汩清泉,漂白了世间尘垢。而舞蹈结束,我们和爱丽丝都要长大。
《花与爱丽丝》《小王子》里有这样一段话,“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的人记得。”而岩井俊二用《花与爱丽丝》告诉我们,只要永葆灵魂的清澈,青春期是贯穿一生的主题。花是默默无闻的花骨朵,爱丽丝是花束上的彩带结,阳光落在她们的身上,一缕馨香已轻柔地划过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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