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演化心理学家、人类学家和灵长类动物学家的罗宾·邓巴(Robin Dunbar),早在1990年代就提出来一种理论,即在灵长类动物的大脑尺寸和其群体规模大小之间,存在相关性。
具体来说,灵长类动物的大脑比其他哺乳类和爬行动物类多出来的那部分,叫做新皮层(关于大脑的演化可以阅读林登的《进化的大脑》)。
新皮层掌管这人类与众不同的认知系统。我们可以简单地将爬行动物脑和边缘系统类比于丹尼尔·卡尼曼所说的系统1,即负责情感、冲动的快速反应系统;而理性的、慢速的系统2即主要是新皮层所做出的,负责我们的规划、决策和判断等(注意这里只是简单地类比,实际上人类大脑各部分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新皮层也会参与情感表达)。
爬行动物脑与新皮层知道新皮层的意义,我们也就明白为何只有少数和我们关系亲近的灵长类动物才长出了新皮层,那么最终让我们与其他灵长类动物演化分野的地方在哪里?
于是,邓巴对比了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包括人族其他成员)新皮层的大小与群体规模之间的关系,他认为,大脑新皮层的大小直接关系到了群体规模的大小。在所有灵长类动物,及所有人族之中,只有人类大脑的新皮层能够达到150人的规模,这个数字就是众所周知的“邓巴数”。
邓巴数与人族成员的群体规模大小邓巴进一步指出,人类的社交圈子呈现3的倍数效应,最核心的圈子是5人,包含至亲与挚友,其次是15人的好友圈,再是50人的熟人圈,然后是150人的认识圈。至于你微信上的500个好友或是微博上的1500人关注者,实际上你连人名和人脸都对不上号。
3倍的社交圈规模然而,相关性并不等于因果。
新皮层与群体规模相关,并没有解释为何人类的前额要突出这么多,没有解释为何人类要比尼安德特人脑门更大(新皮层主要部分位于前额叶部分,即人类的脑门后面)。
人类与尼安德特人对比进一步,邓巴又指出说,正是我们的社交需求,导致了人类新皮层的不断增长。
在《梳毛、八卦与语言的进化》一书中,邓巴阐述指出,黑猩猩之间的梳毛是一种社会交往行为,梳毛并非为了捉跳蚤,而是为了结盟。
那么为何要梳毛?因为比较爽。其实与别人给你做足底按摩差不多,其目的并不是治什么病,而是同样会导致脑袋里面分泌一种内啡肽,效果和慢跑后的微爽感一样。
有了这样爽的共同经历,我这次帮你梳毛,下次你就给我梳毛,我们就成了“梳毛之交”,下次遇到别人欺负我,你得站出来帮忙,反之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也同样如此做。
然而,黑猩猩也只能一次给一个人梳毛,即便是左右开动,最多也不过同时能够梳两只同类的毛,但要是有了别的方法就会不一样了。
比如说,语言。讲笑话、歌唱可以达到一对多的梳毛效果,同样大脑里会释放内啡肽,这样人类群体规模就突破了灵长类动物的限制,可以达到两、三倍之多。
邓巴说,3个人一起讲笑话、笑话最容易达到三人同时爽,那么一对一的梳毛就变成了一对二的小圈子,数量增长了一倍,群体规模也就增加了一倍。
语言就这样产生了,为了闲言碎语的八卦,为了一对多地进行梳毛,新皮层逐渐就增长了。
按照邓巴的这种理论,我们还可以往前更进一步。
新皮层增长的结果就是人类脑容量的变大,也就是脑袋变得越来越大。脑袋变大就不好办了,胎儿要通过母亲的产道出世,就会造成难产,如此就成了宫廷剧里保胎儿还是母亲的经典难题。
人类女性是唯一需要借助他人生产的哺乳动物,不仅仅是因为直立行走让产道变窄,更是因为我们不断增长的大脑袋,正如年画里的那种大头娃娃。
年画中的大头娃娃由此,胎儿无法长大到正常尺寸,就需要提前面世,造就了人类婴儿也是唯一一种需要长时间看护才能成长的哺乳类动物,而其他哺乳类动物出生没多久就可以自行寻食。
也有理论家进一步指出,头部的增大不仅导致了胎儿“早产”,也导致了女性产道的增大,进一步也让男性Y尺寸跟着一步步增大。
总之,我们为了头顶上的那颗大脑袋,牺牲了一些东西,同时获得的益处也着实不小。想想要真没有产道的限制,人类群体规模或许还可以增长不少。
参考文献:
- 罗宾·邓巴:《你需要多少个朋友》(中信)或《社群的进化》(湛庐)
- 罗宾·邓巴:《大局观从何而来》(湛庐)
- 罗宾·邓巴:《梳毛、八卦及语言的进化》(译言)
- 戴维·林登:《进化的大脑》(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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